身为人母最让何晓玫悸动的,是真正接触到人由出生到逐渐成长,在时间的洪流中毫不停留的惊奇,这让她格外珍惜与孩子相处的时光。于是何晓玫邀约了数十位一至五岁的小朋友参与演出,舞作就在她家老二四个月大时开始排练。
「用身体说话」是舞者最佳的表现方式,但是将专业舞者和一般人的身体一起放在舞台上,却是舞者何晓玫心动的部分。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使何晓玫将这份悸动转化成亲子间的互动,她不仅将这份乐趣展现在舞台上,更融合于生活中,甚至更将母爱的包容心扩张到女性主义的探索。
与亲子互动而产生的舞蹈
很多人认为身为舞者最好别怀孕,否则会摧毁她们姣好的身材,影响曼妙的舞姿,但身为专业舞者的何晓玫却持相反意见。何晓玫表示,肢体的语言不只专业舞者才能展现,事实上,一般人无意间的举手投足就会是一个舞蹈动作。她甚至认为,专业舞者的身体由于经过严格训练,肢体的结构会呈现因太过精准而冷酷的美感,但一般人的身体却依旧保存著纯粹朴实的体态。
多年前,何晓玫就计划要结合舞者和一般人在舞台上舞出欢乐的气氛,但不巧她怀孕了,身体出现强烈不适应的害喜症,为了母亲和胎儿的安全考量,何晓玫只得暂时收起她的企画案。没想到一放就是三年时间,直到老二出生,一股强烈的创作欲促使她将理念整理完成。两年前她结合风动舞团创作了《跳动的摇篮.旋转的天堂》。
何晓玫表示,身为人母后最让她悸动的是她真正接触到人的身体。由出生到逐渐成长,小婴儿开始会坐、会爬、会站、会走、会笑、会哭,样样都让她惊奇,她不禁想到人体的成长在时间的洪流中毫不停留,因此要格外珍惜。于是她邀约了数十位一至五岁的小朋友参与演出,舞作就在她家老二四个月大时进排练场,十个月大时正式演出。
虽然事隔二年,但回想这段往事何晓玫仍忍不住提高嗓门说,「那真是一场很大的挑战!」小孩子和动物通常是从事艺术工作者公认最难掌控的对象,何况是数十位差不多年龄的孩童集聚一堂,但何晓玫仍不怕苦愿决心一试,于是这支舞逐渐演变成亲子间的互动。
何晓玫表示,为了譲孩子不怕剧场的环境,她邀请父母一起参与。每天在国家戏剧院实验剧场,孩子们在父母的陪伴下,随著音乐自然舞动,就像上创意课般,孩子也高高兴兴地学会互动,日子久了也产生了默契。这些孩子在一起非但不会吵架,有时还会彼此照顾,对他们而言就像是跨出了社交圈的第一步。演出时由于环境熟悉,年龄较大的孩子虽知道是在表演,但也不怯场,他们自然的演出,更将舞台上的欢乐传达给现场的观众,使整场演出充满了温馨祥和的亲情。
这支舞作虽在舞台上谢幕,但何晓玫的创作热力却持续延烧至公共电视《水果冰淇淋》儿童节目〈亲子律动〉单元,并担任云门舞集舞蹈教室的「儿童生活律动」召集人,使孩子在肢体创作空间中找到快乐和自我满足,也启发了幼童深潜的多元智能。
回头探索女性自身的意义
在编作《跳动的摇篮.旋转的天堂》之时,何晓玫不否认是将母爱宣泄而出,但随孩子的成长,她的创作又出现了自己的声音。她创作的内容不再提小孩,而是回头做女性主义的探索。何晓玫表示,这并不是生产后才衍生的思维,而是早在一九九一年的一支独舞《盛开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女性对自我的探索。
去年台北越界舞团公演,何晓玫特别为罗曼菲、卓庭竹、周怡编创了《问──自画像》三人舞,舞者以不同的服装区隔身分,罗曼菲著红裙、周怡穿白衬衫、卓庭竹则似没穿衣、身披黑长发的精灵,他们分别代表女性体内的人我、本我、和超我。何晓玫表示,每位女性的潜在意识中都有包含男性的坚忍性、女性的温柔、及属中性的自我面,在生活中以不同的界面处理不同的事情。像在职场女性就必需以女强人的态势创业,但面对家庭孩子时却得表现出女性柔和的一面,而内心深处还有个自我潜藏,很多时侯这三个角色会不断对话,彼此挣扎甚至产生冲突。《问──自画像》的三位舞者以肢体语言展现女人内心纠结的情境。
何晓玫以坚定的口气指出,生产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孕育出一个小生命。经历过这种生命洗礼的何晓玫,将这份坚忍延续到舞蹈的创作。今年一支尚未取名字、属幽默轻松的舞作,是由男舞者以身体、声音展现「人」的存在,跳脱出男性、女性的限制,走出更宽广的创作领域。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何晓玫,在现实环境中她可能不考虑孕育第三个小生命,但在她已开发原创力的母体中将会持续不断地孕育舞作。
文字|郭士榛 新闻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