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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比亚.李希特—玫瑰使者答客问(Varisuomi-Matti Kolho 国立中正文化中心 提供)
特别企画(二) Feature 《玫瑰骑士》&歌剧院大搜秘 赴台演出前 专访《玫瑰骑士》导演

托比亚.李希特—玫瑰使者答客问

要做《玫瑰骑士》,首先要有好品味。但是好品味还不够,还要找到正确的风格。

——托比亚.李希特

要做《玫瑰骑士》,首先要有好品味。但是好品味还不够,还要找到正确的风格。

——托比亚.李希特

Q:从歌剧导演的角度,请问您会如何描述《玫瑰骑士》这部作品的本质?它后来被安上「音乐喜剧」(Komödie für Musik的名目,请问您是否同意?

A:如果你去看《玫瑰骑士》完成的历史,你会发现它受到莫札特《费加洛的婚礼》的启发很大。很多细节都可找到连贯性,比方最明显的,奥克塔文可说就是凯鲁碧诺的延伸,也许大了几岁。而《费加洛的婚礼》属于dramma giocoso(注),那是比简单的「喜剧」更丰富的一种类型,好比伯爵夫人与凯鲁碧诺之间的感情,它比喜剧多了些情欲、诗意,更精致,但也不排斥粗俗和荒诞的成分──好比欧克斯男爵的角色──《玫瑰骑士》完全建立在这样的精神上,可说是一出「谱成音乐的人性喜剧」(human comedy set in music)。

Q:除了说这是一部好作品之外,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使您和「莱茵歌剧院」把《玫瑰骑士》纳入剧目之中吗?

A:《玫瑰骑士》是我们最好的剧目之一。我们演《玫瑰骑士》的理由很多,其中之一是我们有非常非常好的班底。这出戏的很多小角色也都非常重要,比方说警长(Kommisarius),或是苏菲的爸爸法尼纳尔先生,都不是随便找个人就演得来的。我们是德国最大的歌剧团,《玫瑰骑士》对我们来说是非演不可的。几年前芬兰邀请我们的时候,希望我们带去别团演不来的招牌戏,我们就去演了《玫瑰骑士》。另外一个重要的理由是,我们的《玫瑰骑士》根据的是宣克(Otto Schenk)导演的版本,而宣克只授权了三家剧院演出他的制作──慕尼黑的巴伐利亚国立歌剧院(Bayerische Staatsoper München)、维也纳国家歌剧院(Wiener Staatsoper)和我们莱茵歌剧院。换句话说,我们的演出并非像一百年前那般无中生有、从零开始,也不是自创品牌,而是一个传统的延续。这次《玫瑰骑士》得以访问台北,除了上述理由,当然还有跟简(文彬)老师的长期合作关系。几个月前我在台北国家音乐厅观赏《费加洛的婚礼》的演出,发现那里的观众专注力很高,对戏的反应也很灵敏,我很期待看到他们对《玫瑰骑士》的反应。

Q:您提到宣克的制作。根据我们的了解,宣克的很多调度与设计依循了当年罗勒《玫瑰骑士》原始首演的设计。即使今天欧洲的歌剧有许多讲究标新立异的制作,《玫瑰骑士》这部作品却似乎很难摆脱原始设计的影子,您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A:《玫瑰骑士》不是一出历史作品。很像,但不是。它跟历史剧一样充满许多被限定的细节,这些细节加在一起,自动就创造出一种「自然主义」的风格,违反它很难言之成理,而当年罗勒他们是都考虑了这些细节的。今天很多歌剧制作试图把过去的作品放到我们的时代中,是希望可以重新创造当代人与这些作品的联系。你当然可以给奥克塔文穿上西装领带,或是把戏放在地铁站里头,但很难有效。《玫瑰骑士》已经经历三、四代演出,改革绝对有正当理由,但却不一定可以达到同样的成果。

Q:相较于莱茵歌剧院原本的制作,这次到台北的演出会有什么设计上的变更吗?如果有的话,理由是什么?

A:我们不会亦步亦趋地照搬原本的演出,最主要的改动是第三幕,将不依循宣克设计的第三幕。这跟作品呈现时的状况有关。我看《费加洛的婚礼》时发现,即使设计上做了更动,台北观众对作品的反应就跟我们这边的观众一样,那是一次美妙的文化经验。我想《玫瑰骑士》也是类似的状况。两出戏处理的都是非常非常人性的议题;好比说元帅夫人看镜子,感叹自己年华已逝,诸如此类既精采又带些哲理的主题。但是我在台北的《费加洛》演出中也感到一点小危险:如果我们给作品一个新的框架,最好不要定义太多,不要提供太多细节,否则就会在舞台和观众之间增加距离感,使观众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跟自己无关。

《玫瑰骑士》第三幕后面,当欧克斯男爵的戏分结束的时候,也等于结束了一条反面情节,这时候台上突然转换成另外一种色彩,处理元帅夫人、奥克塔文和苏菲的三角关系。我觉得原本剧中安排的「乡村野店」对这部分限制太大,于是想藉这次演出的机会做些改变,让场上情调更纯粹、更集中在结尾的三重唱上。因为台北剧场有足够的深度,我们才决定做这样的更动。不过虽然说是要「发明」一个新的第三幕,却也是根据稳定扎实的故事结构来做。

Q:请问您认为搬演《玫瑰骑士》这部作品的挑战是什么?在您多年的经验中,有过什么对这部作品的新发现?

A:要做《玫瑰骑士》,首先要有好品味。但是好品味还不够,还要找到正确的风格。真正的工作取决于每天排练现场歌者的状态。我们的元帅夫人Jeanne Piland(注2)是我八○年代在普罗旺斯合作认识的,同时是我所知道现在最好的奥克塔文之一,她的凯鲁碧诺也有不错的名声。如今莱茵歌剧院是她的艺术之家,我在跟她的合作中有许多美好的发现,一位演过奥克塔文的元帅夫人,或是一位演过凯鲁碧诺的伯爵夫人,排练时会发出不一样的火花,那是一种表演者遇见自己的特殊情况,也是舞台与人生交错的模糊界线,跟这样的歌手合作特别能有所发现。在《玫瑰骑士》里头,有元帅夫人这样「高人一等」的贵妇,也有奥克塔文这样的情人,从元帅夫人爱到苏菲,相反地,也有欧克斯男爵这种真正粗野不文的乡下贵族,可能专职养羊养牛甚至根本是农夫之类的。(注3) 这些不同的元素都集合在一出戏里。

Q:对于今天想到导演这部作品的年轻导演,您会有什么样的建议或忠告?

A:我会给的建议不只对《玫瑰骑士》有效,也适用于所有的dramma giocoso,或者说「人性喜剧」。你必须要能够说一个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故事。不管是奥克塔文对元帅夫人的感情,还是欧克斯男爵对奥克塔文的企图,还是剧中其他关系,你要能够使观众发现这些也是属于我们的一部分,而不只是舞台上一个陌生世界的奇风异俗。你要重新结构也好,要颠倒顺序也罢,但都要使观众能懂。做法很多,但一定要能被看懂。

(本文转载自国立中正文化中心五月出版之《玫瑰骑士》一书)

莫札特自己把《费加洛的婚礼》归在「谐剧」(opera buffa)类别中。 Piland女士的个人网页可见http://www.jeanne-piland.de/ 欧克斯男爵的名字也可翻译为「公牛男爵」。

 

文字|钟欣志 国立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博士生,曾多次参与NSO歌剧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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