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能成为一位横跨偶戏、莎士比亚、歌剧、音乐剧、电影的女性导演,茱莉.泰摩的确是个奇葩,她的命运就跟《狮子王》里的辛巴一样,也经历了一段流浪的旅程,才到主流市场,夺回她的王位。当然,我们都知道辛巴有两个好朋友——彭彭与丁满,泰摩也在三位奇貌不扬友人的协助下,让她成为剧场界的女狮王,这三个好友分别是——面具、符号学与偶戏。
迪士尼音乐剧《狮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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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小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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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制作《狮子王》期间,有人问导演茱莉.泰摩(Julie Taymor)说:「观众能接受一面看真人,一面看面具吗?难道他们不会混淆吗?」「在剧院里,你可以对观众有更多期待,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在看戏啊!」她如此说道。没错,剧场不是电影,京戏里骑马也是一根马鞭就够了,如果真的去拖了一匹马摆在舞台上,可能会适得其反,剥夺了观众想像的乐趣。泰摩深悟此道。《狮子王》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导演刻意将操偶人与机关完全暴露在观众眼前,她说:「让我们抛掉伪装,因为你一旦抛弃它,就可以看到操作机关,整体效果会更富有魔力。这就是剧场可以超越电影与电视的地方。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看到一个不知如何产生的幻觉,而是因为我们完全明白它是如何发生的。」
面具、符号学与偶戏,造就导演创意
要能成为一位横跨偶戏、莎士比亚、歌剧、音乐剧、电影的女性导演,茱莉.泰摩的确是个奇葩,她的命运就跟《狮子王》里的辛巴一样,也经历了一段流浪的旅程,才到主流市场,夺回她的王位。当然,我们都知道辛巴有两个好朋友——彭彭与丁满,泰摩也在三位奇貌不扬友人的协助下,让她成为剧场界的女狮王,这三个好友分别是——面具、符号学与偶戏。
早在高中毕业之前,她就一人前往巴黎的贾克.乐寇(Jacques Lecoq)默剧学校就读,在乐寇的训练体系里,面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训练过程。泰摩说:「面具的使用,以及如何使身体成为面具,让我有极大的好奇。乐寇学校使肢体获得训练,这里不仅仅有默剧,还有如何使用中性面具、角色面具与抽象面具……你应该有能力改变自己的身体,而乐寇这些知识使我惊叹不已。」乐寇学校的训练,让泰摩体会到面具演出的魔力。从早期在印尼制作的《雪路》Tirai(1974-75)、与犹太教相关的《哈迦达》Haggadah(1980)、改编自托玛斯.曼(Thomas Mann)小说的《移位的头》The Transposed Heads(1984),一直到《狮子王》,面具长期以来都是茱莉.泰摩的创作特色。
从巴黎回来之后,泰摩参加了戏剧学者兼导演赫柏特.布劳(Herbert Blau)所组成的剧团。布劳对戏剧符号学研究与应用,尤其是表意符号(ideograph)的观念(像象形文字就是表意符号),对泰摩的舞台视觉与设计风格有很大的影响。一九九九年,泰摩在接受知名美国戏剧学者理察.谢喜纳(Richard Schechner)的访问时,就承认:「我确定表意符号这个东西很早就在我的生命中存在。它一直伴随者我。」例如泰摩在执导《暴风雨》(1986)时,她替卡利班这个角色,设计了外表如一颗石头般的面具,这个面具包住演员的整个头,只挖了五个小孔代表眼睛、嘴巴与耳朵。这个石头面具不但代表著卡利班是来自地下,也象征他的顽冥不化。此外,在斯特拉温斯基的歌剧《伊底帕斯王》Oedipus Rex(1992)中,演员本身就是偶。歌剧女伶洁西.诺曼(Jessye Norman)不但头上顶著偶的面具(这个做法后来也出现在《狮子王》的狮子造型上),手部还装上特大的木偶手掌,而且是一个固定的弯曲手势,代表著她是养育的母亲。
在东方剧场里,找回感动观众的仪式力量
泰摩的偶戏风格并非只有来自传统(她在大学时代就对峇里岛的偶戏颇有研究),实验性的当代偶戏对她影响颇大,像面包与傀儡剧团(Bread and Puppet Theatre)就是一例。大学毕业后在前往日本学习文乐偶戏前,泰摩于途中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看到亨克.波尔温科尔(Henk Boerwinkel)的成人偶戏,其前卫的残酷与戏谑效果,让她很快地体会到,可以将偶戏所蕴含的操控内涵,与现代戏剧的象征意义结合在一起。例如在《暴风雨》中,她将一个面具结上一条丝带,透过黑衣人的手部操作,就创造出精灵爱丽儿所需的灵动特色。当演出最后,岛主普洛斯斐洛要释放爱丽儿时,他是将黑衣人的头罩拿掉。于是我们看到这位真正的演员获得自由,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舞台走到观众席,然后打开门出去。
总之,不论是面具或是偶戏,都具有表意符号的特色,能将心理状态或意义转化成视觉符号。不过,能将这三者揉为一股创作力量的,还是泰摩在待在印尼学习戏剧与组团的经验(1974-78),让她在东方剧场里找回感动观众的仪式力量。如同她后来承认的,印尼孕育了她的创造力,让她回到美国之后可以一展长才。
早在一九八九年,当茱莉.泰摩获得第一届朵罗希.钱德勒表演艺术奖(Dorothy Chandler Performing Arts Award)的戏剧奖时,颁奖人是百老汇举足轻重的导演哈洛.普林斯(Harold Prince)。这位执导《歌剧魅影》与《疯狂理发师》的东尼奖常客在典礼上说:「当你在剧场之路上长途跋涉了三十五年之后,你一定会希望会遇见能将我们带入新境界的天才。」普林斯果然是视途老马,不到十年,茱莉.泰摩就以《狮子王》一炮而红,扬名立万,成为表演艺术界的丛林之王。接下来的电影《战士终结者》Titus(1999)、《挥洒烈爱》Frida(2002)、《爱是唯一》Across the Universe(2007)等,甚至是目前尚在制作的音乐剧《蜘蛛人》(由U2主唱Bono作曲)等,都证明了茱莉.泰摩能以持续的优异创作,稳住她的宝座,将观众收得服服贴贴的。
把《狮子王》的动物王国搬上舞台
当泰摩一开始构想《狮子王》的舞台意象时,浮现在她脑海的是一个圆圈的意象。这多少也跟电影主题曲〈Circle of Life〉有关,这出戏就是要表达生命是一个循环,一个关于诞生死亡与再生的成长史。所以泰摩在舞台设计师理查.哈德逊(Richard Hudson)的协助下,设计了开场时从舞台下方慢慢升起的螺旋圆台,小狮王就是第一次在这里介绍给丛林里的动物居民(这个圆形的荣耀岩,就是一个表意符号)
不过,《狮子王》里最特殊的舞台设计,还在于如何将动画电影中,各种镜头的变化,化为舞台奇观的一部分。例如有一场在羚羊在草原奔跑的景象,泰摩就将三个由大至小的巨型滚筒排在舞台后方,然后上面又分别装上由小至大的羚羊模型。于是当滚筒在滚动,然后又有人在前面原地奔跑时,看起来就会像是电影的广角镜头般宏伟。
茱莉.泰摩非常明白《狮子王》的挑战所在,她说:「人们认为无法将地理景观搬上舞台。这是一个动物王国,是个关于人生的动物寓言。但它仍必须由真人来演。」所以偶与面具的设计,向来都是本剧的看头所在。泰摩找来麦可.柯瑞(Michael Curry)合作,两人一起合作设计偶与面具。在《愚人之火》Fool’s Fire(1992)、《伊底帕斯王》与《魔笛》Magic Flute(1993)时,即担任木偶的设计,和泰摩合作无间。所以在《狮子王》里的分工,是泰摩负责偶与面具的造型与美术设计,麦可.柯瑞负责操作方面的机制设计。不论是踩著高跷的长颈鹿、手执的羚羊、四人组成四只大腿的大象、枝杖控制的小狮子、偶人合一的丁满与彭彭,琳琅满目的操作方式,就像是动物奇观本身,令人目不暇给。
对于如何将人、偶、故事、音乐、舞蹈结合在一起,而不会令人感到杂乱,茱莉.泰摩也有她的一套。例如她就对舞台设计说:「你是个极简主义者,真是太棒了。因为木偶会设计得很丰富,所以需要一个极简的背景。」
总是能在传统中找到创新的可能性
到了二十一世纪,,即使面对各种声光媒体甚至是电玩的虎视眈眈,泰摩依旧对舞台、对偶戏、对演员充满了信心,相信可以让观众继续走入剧院,因为她总是能在传统中找到创新的可能性。例如在执导莎剧《泰特斯》Titus Andronicus(1994)时,泰摩就将操偶人与面具摆在半透明的玻璃帷幕后面,透灯光效果,从而制造出一种别出心裁的皮影戏趣味。
茱莉.泰摩说:「观众绝对不是被宠坏的绝对现实,他们会来看戏,并和你一起下结论。」这就是自信的女狮王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