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市立美术馆迈入廿周年,借由策展梳理台湾当代艺术的发展进程,一九九○年代曾为主流议题之一的「女性艺术」,也成了主题之一。高美馆策划「女人—家:以亚洲女性艺术之名」特展,集结六十位亚洲女性艺术家的平面、立体、装置、录像等作品,重新诠释从传统「女人家」到当代「女人—家」的流转历程。
「女人—家:以亚洲女性艺术之名」
即日起~9/28 高雄市立美术馆
INFO 07-5550331
一九四○年代末,被视为女权主义圣经的西蒙.波娃《第二性》出版,名言:「我们并非生来为女人,而是成为女人」,揭橥女人自小在家庭教育灌输下,逐渐成为「女人」的形塑过程,并被要求在婚姻家庭中完成女人被赋予的「使命」。
「女人—家:以亚洲女性艺术之名」特展以「家」为主轴,分三大子题:「孕X育」阐述母体是每个人降生的第一个「家」;「女+家」则呈现女与家之间的关系,探索如何从传统定义走向当代对家观念的松动与瓦解;「编#织」则通过穿针引线、来回萦绕的编织过程,串起女性、家与记忆的三重想像。
台湾女艺术家作品反映幽微变化
《第二性》在西方世界掀起两性争论巨涛,同时间,台湾前辈艺术家陈进以细腻胶彩,描绘接受西式日本化教育的台湾闺秀之家居生活,画中女性眉宇间流露优雅自信,刻划女性内与外的传统定义。在女性难得接受教育的日治时期,身为极少数的女性艺术家,陈进传达女性观点。此后,艺术学校美术系女性参与日增,开启关注己身与社会,反思家庭与身分认同,勇于蜕变与挣脱家庭束缚这段漫长的过程,幽微的变化反映在近半世纪以来的台湾女艺术家作品上。
一九七○年代以「香蕉系列」一举成名的卓有瑞,以令人赞叹的写实技法描绘香蕉串从青绿、成熟到腐烂的过程,系列画作震撼艺坛。当时甫从师大艺术系毕业的她,以此参加全国油画展览,评审以背景留白不符合油画正统规矩,同时批评「查某人画香蕉,不太好吧!」具性暗示为由,拒绝她的画作入选,引发争论。迄今,卓有瑞的「香蕉」已是台湾女性艺术发展的标志性作品之一。
同样是采用家屋造型的透明屋,六十四岁陈艳淑的《玫瑰花屋》与廿三岁陈云的《好久不见》,呈现截然不同的意念。陈艳淑的玫瑰花屋来自童年看到同学家种满当时稀有的玫瑰花,心生羡慕,而以玫瑰象征美好、幸福家的梦想。陈云却是将丧事用的纸扎人偶摆放在植栽温室中,每尊外貌破损的人偶身上写著「死者」姓名、年龄和死因等。这些「死者」都是陈云的化身,死因是自身伤痛经验。半素人出身的陈云,海青工商广告设计肄业,男友质疑她为何不完成学业、为什么不找正职工作,陈云透过作品回应:「我才廿二岁为什么要逼我做出决定?」
展现女性巨大的内在能量
亚洲女性艺术家不回避谈论女性的性,唯谈性部分仍显含蓄,多委婉通过象征子宫及生育的传统意象,或援引当地文化中与生命连结的种种媒介,将原初的母体空间蕴藏于缤纷的花朵、植物核、海洋或绵延堆叠的谷物,展现女性巨大的内在能量,如杨慧珠的巨作《女人的角色》巨大的女体浮于海波上,历经孕生苦难。
亚斯米娜.朗吉特的装置《曲发:宇宙之旅》,一条巨大的红色发辫在展场中央垂落,其他画作描绘黑色发丝与红线交缠的画面,灵感得自尼泊尔已婚女性以红线绑发的习俗,艺术家以红线象征女性的内在力量。
编织是台湾原民女艺术家常见手法,承袭部落手艺之外,加入现代艺术元素。代表人物尤玛.达陆,从外祖母与姨婆手中学得泰雅族编织技法,泰雅族认为人的一生就是上天在编织的一件作品,泰雅女人编织的成品也是一个圆,因此达陆的《生命的回旋》也就采用圆形,让不同的圆回旋交集,有如人与人之间交错,同时每一个圆保留一个缺口,象征开放,伸出友谊的手臂欢迎另一个人加入生命的缺口,传达原住民族开放的生命观。而赛德克族林介文的《打包》以废铁为结构,旧衣为表面,拼织出一座客厅沙发。
过去,家是女人的天地,接受新式教育后,女性走出家门,和男性一样工作发挥所长,当代女性伸展的触角更为广泛,即使如此,女性与家的关系依旧如脐带般亲密,唯家不再只是单纯的生活空间,而是承载生命、传承、梦想、记忆乃至禁锢、死亡与变异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