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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首〈招請之歌〉中,米臼推滾進場。(陳月霞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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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的叮嚀 與「原舞者」分享賽夏族矮人祭歌舞的奧妙

這套矮人祭歌舞不是爲了娛樂,而是包含了矮人等老前輩的叮嚀訓誨和賽夏族人的虔誠祈求。在反覆的送與留的演出中,矮人與賽夏族人的影像交疊。二者亦友亦敵,有懲罰也有賜福,有祈求也有毀滅,是生與死的拉鋸,像演戲卻又是再眞實不過的人生。

這套矮人祭歌舞不是爲了娛樂,而是包含了矮人等老前輩的叮嚀訓誨和賽夏族人的虔誠祈求。在反覆的送與留的演出中,矮人與賽夏族人的影像交疊。二者亦友亦敵,有懲罰也有賜福,有祈求也有毀滅,是生與死的拉鋸,像演戲卻又是再眞實不過的人生。

矮人的叮嚀

4月16、17 19:30

國家戲劇院

4月19日

花蓮縣立文化中心

4月26日

新竹交通大學

聽說,二月二十七日賽夏族長老看完「原舞者」(編註①)在台大小劇場的排演後,回程車上談論著最好可以把原舞者的幾位女團員娶回去做媳婦。這時距離四月十六、十七日國家劇院正式演出的日期還有一個半月。

很急迫了,大家焦慮著到底原舞者的歌舞呈現能不能得到賽夏族人的認可?十位正式團員之外的原住民大專生能否趕上進度?大專「山地服務社」的同學能不能配合帶動觀衆參與學習的情緒?台灣社會大衆可不可以從原舞者的演出體會賽夏族歌舞的精妙與豐富意涵?原舞者是否能激勵原住民靑年珍惜並傳承自己的文化?

不要忘記!

台下灯光亮起,朱耀宗(bonai a kale)的滿頭銀髮十分搶眼。他露出笑容,伸出右手大姆指。我問前面兩排賽夏族代表:「原舞者唱的祭歌有沒有問題?」他們異口同聲回答:「沒有。」可是,排練的一些動作細節有問題。例如唱〈招請之歌〉raraol,在推滾米臼之前地上要先放置芒草結;第五首æLim,舞圈一開一閤時兩個肩旗要緊跟著頭尾跑;唱第七首「賽夏國歌」waLowaLon長老站臼上訓話完畢,米臼要推離現場;跳取台灣赤楊樹上綁的芒草結後要往後丟,叫一聲「pei!」。他們邊指正,邊示範,原舞者一一修正。臨行前,他們提醒我要拿酒和一點錢吿解(sinaməl)一下,「這樣做對你們好,對我們也好」。

原舞者團長懷劭.法努司倒了一杯酒,連同一百元鈔票放置在朱耀宗手上。朱姓(tition)是矮人祭歌祭儀的傳承姓氏,而bonai a kale是新竹五峯賽夏朱姓的嫡系傳人,目前五峯北祭團(編註②)會唱祭歌的都稱他爲師,原舞者團員也是在矮人祭歌練唱期間(編註③)向他一首首學習。朱耀宗喝一口酒,再傳給其他姓氏代表,口中喃喃唸道maya(我的賽夏名字)和原舞者請他們來看矮人祭歌舞排練的用意,並請矮人諒解、幫助原舞者的演出。這一百元會在今年的矮人祭之前放入給矮人(koko ta'ay)的吿解盒中,如此我們大家都能得到平安與祝福。

最後,朱耀宗對原舞者團員說:「你們學會了祭歌,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不要忘記──矮人的叮嚀聲響起。朱耀宗講話的語氣、神態讓我感覺到就好像是矮人在說話一般。他眞的是koko ta'ay!在祭典中koko ta'ay透過朱姓主祭和祭歌傳達他的訓誨叮嚀。朱姓在矮人祭儀中的優勢主導地位是建立在他是最早學會整套矮人祭歌的姓氏。從朱耀宗對祭歌的解釋中,我發覺祭歌歌詞包含了矮人如泣如訴的哀情和爲人處世的訓誡;賽夏族人則誠惶誠恐地招請和送別矮人,祈求矮人繼續照顧他們。

學唱祭歌

自從一九八六年到五峯賽夏族參與矮人祭並拍攝民族誌紀錄片《矮人祭之歌》後,我就被整套矮人祭歌與祭儀迷住了。這是我所接觸過的最難學、最奇特、最令我迴腸盪氣、泫然欲泣的一套歌。十五首祭歌之難學凡是學過的人都有很深的體會。就因爲祭歌這麼難學,而整個賽夏族會唱整套祭歌的人屈指可數,大家才認爲會唱的人是矮人特別揀選的,矮人賦予特殊的權柄。一九九二年的祭典前,原舞者隨族人練唱,發現每首歌的音調要抓準和分辨淸楚十分困難。以他們豐富的學唱其他族歌曲的經驗,碰到這套祭歌時卻都瞠目結舌,很費力地記憶全套詩詞形式極爲完整,全部以kaLinapi(編註④)開頭,後面接著某種植物且以該植物尾音押韻的祭歌。有幾位賽夏族的年輕人也非常投入,一個月左右的練唱時間幾乎每天都苦練。可是要記憶總共三十四節二百二十九句,而且句型以三種規則輾轉反覆,並加上變化多端虛字的十五首祭歌談何容易?每次練唱都從傍晚到深夜,全套唱完要費時四個多小時。

芒草開花,矮人歸來。連續幾個淸晨,原舞者團員循著漫山遍野的芒草,來到主祭朱耀宗家的前院,先請他們夫婦爲團員綁上芒草結再開始錄音、錄影,一首首習唱。我們也要求按照賽夏族學習祭歌的風俗做口傳(paməmə)的儀式,以往主祭會含一口水在口中,然後傳到要學習祭歌者的口中,口口相授,讓對方能傳接到這套矮人祭歌。現在的作法是朱耀宗先喝一口水,然後將他喝過的水傳給團員喝。賽夏族長老朱逢祿先生以中文發音記錄的歌詞,以及特別請語言學家李壬癸老師以國際音標詳細記錄和我根據朱耀宗的說明整理的詞義與記錄的虛字,再加上民族音樂學者謝俊逢先生記錄的歌譜,幫助原舞者逐字逐句對照朱耀宗的唱法學習。團員們在筆記本上又附加了自己發明的符號,加強記憶。晚上則參與族人安排的在不同家庭中舉行的練唱。

祭典開始前,原舞者團員共同練會了第二首歌roLi和第十一首歌binbinlayən。因爲第一首〈招請之歌〉 raraol在練習時不能唱,所以第二首歌是練習時最先唱、最常唱,但也非常難唱的一首歌。十二首到十五首送別時唱的歌平時也不能練。第二到第十一首歌中,以第十一首歌最爲輕快活潑,共二節,以三種曲調表現,是較容易學、最討人喜歡的一首歌。除第二和第十一首歌之外,團員每人分配主攻一首歌,結果發現他們選擇的歌都和各自的個性、音色、味道十分符合,唱起來格外起勁。祭典開始後,連續幾個晚上團員分上半夜、下半夜輪流到祭場參與學習,情況允許時則換上祭服加入舞隊唱跳。泰雅族的阿忠.瓦旦學得特別快。五峯賽夏族與泰雅族爲鄰,語言有泰雅化的趨勢。阿忠可以直接和賽夏老人家交談,他有一次很難過地跑來對我說,一位老媽媽和他聊天,吿訴他年輕人差不多都不會唱祭歌、不會說賽夏族話了。他的感想是:「好可憐!」,也激發他更加努力地習唱。

朱志敏(ubai)是賽夏族年輕一代中最擅長唱祭歌的一位,也是我第一次上山就結拜的乾弟弟。他是那麼眞誠地接納、帶領原舞者團員學習祭歌,他也以同樣的熱心協助同族年輕人練唱。我在祭場上看到這些年輕人聯成一線,唱出動聽的祭歌,心想:這樣的聲音應該更響亮,而不是被時代的洪流淹沒,供人憑弔。硏究人員花了心力整理的祭歌資料不能孤芳自賞,僅供學術討論。它最好能爲原住民所用,也讓社會大衆瞭解、欣賞原住民文化,爲它的存續盡一分力量。舞台呈現是一種傳達的方式。

植物押韻

賽夏族矮人祭歌舞適合搬到舞台上演出嗎?要如何呈現?原舞者開始學習矮人祭歌時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學會了不一定能夠演出。可是只要賽夏族人允許學習,就要盡心盡力把它學好,不是片斷地學,而是要會背整套祭歌,完完全全地傳承下來。去年六月,原舞者上山向長老請示是否可以將矮人祭歌舞作舞台演出。各姓氏代表在朱逢祿先生家會合,聽我們說明演出的目的和方式。他們說不能夠像眞正的矮人祭一樣唱所有的祭歌。我解釋在舞台上不可能做眞正的矮人祭,眞正的矮人祭還包括許多儀式,祭歌也分三、四天唱,並要遵守某些歌某些天不能唱的規則。舞台演出時我們會加以濃縮,向觀衆介紹賽夏族矮人祭歌舞的意義,絕對不是在做矮人祭。眞正的矮人祭一定是在賽夏族原地按照傳統進行。之後,朱耀宗拿原舞者準備的酒和錢向矮人稟吿、獻祭(humapus),然後拿一碗酒給各姓氏長老傳喝。他們又從我們給矮人的錢中取出二十元買一瓶酒給原舞者團員喝,讓他們演出順利。那天的酒和錢同時爲另一件事向矮人和賽夏長老道歉。

我必須認錯,沒有先徵求朱家同意,就邀請植物攝影家陳月霞在賽夏族人錢火榮和趙健福引領下拍攝並採集矮人祭歌中的植物。和祭歌相關的植物是矮人的,有其神聖性,必須朱家授權才能採集。在唱一首首祭歌時我就對這些植物充滿好奇,很想知道他們長得什麼樣子,也希望在呈現矮人祭歌舞時把植物象徵的含意表達出來。

當矮人祭歌中提到的二十五種植物一一現身,心中的感動莫可言喩。它們就這麼活生生地立在賽夏族與矮人共同生活過的環境裡。沿曲折山徑走下溪谷,望見山枇杷樹(Lito)眞的橫伸向矮人住的對岸的岩洞,堅靱的黃籐(oeway)帶著滿身的刺在林中攀爬,楓香(roLa)在祭場正中展顏,山胡椒(ma'æw)結了串串果粒隨手可摘……。二十五種植物中有十二種用來作爲章節的押韻。朱耀宗表示一種植物可能代表一個姓氏,洪水退卻之後出現於賽夏的生長地,一直繁衍。可是這些植物大多具有容易摧折的特性,幸好其中有黃籐,賽夏族得以存續下去。祭歌和祭儀中屢次提到的台灣赤楊(SiboLok)雖然易斷,但同時也是能夠在惡劣環境中繁衍的植物,陳月霞一面爲原舞者團員解說這些植物的特性,一面爲他們與各人專攻的祭歌中植物合照。從此,他們唱這些祭歌時就多了一份與自然結合的親切感。這套祭歌包含了矮人與賽夏族人對生命之容易摧折的哀嘆,以及對生命存續繁衍的期盼。

賽夏與矮人和雷女的恩怨情結

祭歌中沒有唱到但是在整個矮人傳說中十分重要的一種植物是山棕(ban- ban)。矮人是賽夏族的鄰人,曾經幫助賽夏族人作物豐收,敎導歌唱祭儀,在作物收穫後共行矮人祭典。可是矮人行爲不當,非禮賽夏婦女,觸怒賽夏族人而思報復,將通往矮人居處的山枇杷樹橋砍斷一半。矮人坐橋上乘涼時,樹斷落水覆亡。倖存的兩個矮人ta'ay和 toway將叮嚀訓誨編入歌詞,沿Sikay河向東方而去時邊撕山棕葉邊說:你們(賽夏族)如果不遵從叮嚀敎誨,農作物會欠收,全族會滅亡。幸好矮人存不忍之心,未將山棕葉全部撕裂,留下相連的葉梢,賽夏族因此保存了生機。

賽夏族人說山棕葉未撕裂前長得像芭蕉,而第六首祭歌hiyowaro描述了雷女(yo'æw)下凡成爲賽夏族朱家的媳婦,以神奇力量幫助開墾土地之事。可是她被公公逼迫觸摸煮鍋,轟然一聲雷女消失,只見一株芭蕉樹立在那裡。另有傳說記載雷女的賽夏族名字是waLo- waLon,而waLowaLon是第七首被視爲賽夏族「國歌」的主題,唱這首歌第一節時米臼要滾到祭場中間,全體族人肅立,手牽著手面向東方歌唱。朱耀宗把waLowaLon解釋爲矮人,我以爲是雷女與矮人的重疊意象。二者都是賽夏族的恩人,幫助作物豐收。雷女將小米帶給賽夏族,矮人則和陸稻關係密切。但是雷女和矮人都被逼害而死,有極爲複雜的恩怨情結。賽夏族人唱這首歌時拖著抖顫的尾音,令人產生掏心剖腹、無窮哀怨、無盡祈求之感。

日據時的採訪記錄顯示賽夏族以往有收穫後祭和播種祭,是女神koko敎他們的。據推測女神koko就是將小米種子帶給賽夏族,幫助他們豐收的雷女。koko離去後賽夏族舉行收穫後祭時通知河對岸的矮人來參加。另方面矮人精於祭歌祭儀,舉行矮人祭時也邀請賽夏族人參加。發生矮人爲賽夏族陷害落水覆亡之事後,刼後餘生的矮人敎導賽夏族矮人祭的作法,賽夏族原先的收割後祭變成了矮人祭。有趣的是賽夏族歌曲中以kaLinapi加植物名起頭的歌還有播種歌和除草歌,更加深以小米耕作爲主的雷女與幫助作物豐收的矮人的關聯,二者的影像在矮人祭歌祭儀中疊合。

歌如泣訴舞似蛇游

整套祭歌舞動的部分與肅立不動的部分都有深刻含意。祭場中跳動的舞帽(kilakil或稱肩旗)就像撕裂的山棕葉片飄飛,上面綁的鈴鐺發出警示聲。臀鈴爲祭歌伴奏,聲音敲擊著人心,如同矮人的反覆叮嚀。肩旗與臀鈴必須不斷搖動,讓姓氏族群的命脈持續。族人以接力的方式同心協力完成歌舞與伴奏的工作。第五首æLim舞隊開始跑步,頭尾在舞帽帶動下一開一閤。配合歌詞意思,朱耀宗說是作物成熟時矮人來臨,帶領偷懶的賽夏族人到勤奮耕作者的田地巡看,希望有所改進;而唱到第五首第三個調子時矮人哀訴從山枇杷樹橋跌入漩渦覆亡的往事,此時跑動的舞隊漩渦般地捲入捲出,歌聲則淒惻悲涼,賽夏長老錢火榮(ubai a ite)說他領唱這首歌時會落淚。我聽朱耀宗爲原舞者錄此歌時也無法控制地淚流滿面。

有的族人吿訴我舞隊像是一條百步蛇在游動,有時尾巴捲入,再伸展開來。百步蛇的賽夏語是mintatinian,而賽夏族人將活在世間年紀很大的長輩、已死的長者以及像雷女、矮人等前輩都稱之爲tatini,mintatini是老前輩。換言之,百步蛇形舞隊可以視爲老前輩雷女、矮人等的象徵。如果隊形漂亮,歌唱得好,會讓老前輩高興,給予賽夏族人幸福。這套矮人祭歌舞不是爲了娛樂,而是包含了矮人等老前輩的叮嚀訓誨和賽夏族人的虔誠祈求。送別部分的歌舞配合砍台灣赤楊SiboLok,等待SiboLok,跳取SiboLok,然後將它折斷的過程,節奏加快,在反覆的送與留的「演出」中,矮人與賽夏族人的影像交疊。二者亦友亦敵,有懲罰也有賜福,有祈求也有毀滅,是生與死的拉鋸,像演戲卻又是再眞實也不過的人生。代表矮人賜予福氣的台灣赤楊SiboLok是族人極力想爭取的,跳取它是得到幸福,折斷它是把不好的除去。可是它又像是代表曾欺侮賽夏族的矮人,折斷它如同把矮人坐的樹橋砍斷,將敵人毀滅。旣容易摧折又容易繁衍的台灣赤楊SiboLok吐露了多少族群求生存的悲歡?

原舞者費心費力以求全

原舞者在舞台上呈現矮人祭歌舞時,希望能把矮人的叮嚀訓誨和賽夏族人戒懼祈福之情表達出來,祭歌中的植物也會藉幻灯在適當時機顯現。另外,原舞者費了許多心力敎導七、八所大專院校山地服務社的同學第二首和第十一首祭歌,希望他們在舞台演出前和演出後的廣場歌舞活動中帶動觀衆參與學習,不要只是冷冷地觀賞。大家必須開口試唱才會感受到祭歌的神妙。

値得特別一提的是原舞者這次演出的服裝與道具製作。賽夏族婦女原來也擅於織布,第十首祭歌kaptiloloL歌詞敍述的就是精於織布之事,但唱這首歌時卻充滿了依依不捨的離情,原舞者的詩人作家阿道在主唱這首歌時韻味表達得非常好。賽夏族的婆婆maya a tabəh解釋詞意:矮人說我走後你們就不會織布了。如今賽夏族只有趙風秀鳳(baza a kale)和她敎導的兩個女兒會織賽夏族的紋樣,他們目前住在阿里山鄒族聚落中。原舞者請徐韶仁女士(收藏硏究原住民藝品者)幫忙選擇綿線,送到台東關山布農族李天送神父的工作坊那裡染色,再寄給阿里山賽夏族母女,完全以手工織出傳統服飾。原舞者團員親自爲每套衣服縫上珠子、鈕扣等飾物。至於歌舞演出所需的肩旗(kilakil)、臀鈴(tapangasan)、米臼等,原來想請賽夏族人製作。但是怕觸犯禁忌,經他們同意,由原舞者自行準備。泰雅族團員阿忠.瓦且出力最大,還動員了他住在山上的父親協助。裝飾部分卑南族團員斯乃泱十分盡心。排演那天賽夏族人看後給予由衷的讚美。

這些天原舞者團員按照實際祭典的動感,以邊唱邊跳且有肩旗、臀鈴伴奏的形式錄了一整套約四個鐘頭長的祭歌作爲紀念。另外打算出一張節縮版包括矮人祭歌所有曲調的CD與錄音帶。團員們眞的完全會背了,而且唱得很好聽。我吿訴在苗栗南庄賽夏族南祭團做硏究的鄭依憶,她驚訝地說:眞厲害,他們一年中天天在練嗎?

對於我這個矮人祭歌迷來說,會唱整套祭歌的人都是我的偶像,原舞者團員全成了我的偶像。我也希望他們學會了不要忘記,而且謹記矮人的叮嚀做事情要有始有終,不可三心二意,要勤奮,要與人分享,要如照顧稻穀般彼此照顧,要如黃籐般堅靱。更重要的是每當賽夏族祭歌響起時要回到族裡助唱,鼓勵更多年輕人傳承祭歌祭儀。

當然,原舞者團員中如果有人成了賽夏族媳婦或女婿,那是再好也不過的事,我一定要和他共飮一杯甜甜的米酒。來,anomi!(編註⑤)

編註:

①「原舞者」相關報導,參見本刊第十四期,1993年12月出版。

②目前賽夏族矮人祭主要由南、北兩祭團參與,南祭團以苗栗南庄爲主,北祭團以新竹五峯爲主。

③目前矮人祭每二年舉行一次。祭歌練唱期間大約在正式祭典開始前一個月。

④kaLinapi是起首語,意爲提起…,說到…。

⑤anomi是賽夏族的一種飮酒方式,兩人嘴碰嘴共飮一杯酒。

 

文字|胡台麗  中研院民族學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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