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法學世家,甫自美國佛萊契爾學院取得法律外交碩士的焦元溥,其實最大的夢想是「要當一名優秀的指揮家!」,十五歲就開始發表樂評的他,現在更想進一步報考歐洲音樂學院修習指揮,對他而言,音樂才是他真正想走的路!
一聽到「焦仁和的兒子」,再看到他美國知名大學法律外交碩士高學歷,一般人對於焦元溥的想像,想當然爾是繼承父業成為大律師或外交官,為焦家四代皆為法律人的傳統,更添上一筆家族紀錄。
但是現年二十六歲的焦元溥卻大聲說:「我的夢想是要當一名優秀的指揮家!」今年暑假,他「擅自」做了決定,拋下英國劍橋大學國際關係博士班的入學通知,重新投考歐洲音樂學校,進入大學科班從頭讀起。強烈的意志決心,讓原本搖頭反對的焦仁和夫妻也只能退讓,放這個向來有主見的大兒子,飛往嚮往已久的音樂天空。
想當指揮的念頭,萌生於新兵受訓時
「要『青年轉業』,我自己也很緊張啊!但學指揮是我必走的路,我不想讓自己後悔!」帶著斯文無框眼鏡,卻留著一臉率性的鬍渣,口才無礙的焦元溥說起自己人生路上的大轉彎,有著法律人分析事理的嚴謹態度,也有著音樂人感性浪漫的情懷想望。自十五歲起發表樂評,每篇文章的誕生,都為焦元溥的音樂翅膀添上豐美的羽翼,十年之後,他已擁有足夠的視野及飛翔力量。
想飛的念頭,萌生於成功嶺新兵受訓時期,那兩個月來的痛苦日子,意外開啟他的人生另一條道路。
「剛上成功嶺時,根本快得憂鬱症,整整兩個月不能聽音樂,悶得連飯都吃不下。」每到晚自習時間,其他同袍忙著寫信看小說,嗜樂如命的焦元溥卻拿出馬勒第九交響曲的樂譜,焦元溥形容那像是「與久別的情人重逢」般:「這曲子的第四樂章銅管部分,是我自己最喜愛的,看著樂譜,我腦海中竟然響起優美的旋律!」當時他最推崇伯恩斯坦的指揮版本,「我直覺那個腦海裡的旋律,一定就是大師版本」。
那次放假回家第一件事,焦元溥就是去做「版本比較」,一經對照後,卻驚訝發現:「居然不是伯恩斯坦的版本!」他再翻出卡拉揚及其他指揮家的版本一一細細聆聽,發現還是不同,「莫非這是我自己的詮釋,老實說,還挺不賴!」焦元溥回想,當時的心情真是「又驚又喜」,因為他發現透過仔細讀譜,開始對樂曲結構及詮釋,有了更深刻的個人見解及邏輯分析,「對音樂的認識更為成熟了。」
呂紹嘉鼓勵:「要學就要學好,千萬別當半調子。」
有了往音樂發展的想法,當然就與父母的法律寄望背道而馳。大學後當兵,每當在台東當兵的焦元溥休假返家,焦家必定上演激烈的辯論大賽。愛子心切的焦仁和擔心兒子學音樂,「搞不好成了流浪藝人」,焦元溥則反駁:「音樂和政治、法律一樣,也有經國濟世的功能及價值。」。
退伍之後,焦元溥終究還是順了長輩的意,去了美國佛萊契爾學院修讀外交法律碩士,但卻仍未放棄醞釀已久的指揮夢,他吐吐舌頭頑皮地說:「我說服自己的方法是,如果指揮生涯不順,至少還有個外交碩士學歷可以支撐生活。」所以指揮的生涯順位還是在前面。
一次在德國法蘭克福橋上,並肩散步的旅德知名指揮家呂紹嘉,曾經語重心長勸焦元溥:「不要把自己學了多年的國際關係棄之如敝屣」,「結果我回答他,國際關係是好屣,但實在不合我腳,所以要丟了它。」也許就是這樣的回答,讓同樣是半路學指揮,了解「轉行」辛苦的呂紹嘉,最後也以過來人的經驗認同勉勵他:「要學就要學好,千萬別當半調子。」讓焦元譜的指揮夢想更為堅定。
頭腦慧黠的焦元溥也懂得略施小計,慢慢引導父母轉而支持自己的音樂計畫。其實今年三月間就收到英國劍橋博士班入學通知,他暪著沒讓父母知道,讓焦仁和夫妻焦急得不得了,以為兒子申請學校到處碰壁,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去唸音樂的「退路」。焦仁溥得意地說:「這就是運用國際關係理論中『資訊不對稱性』的成功談判案例!」「先斬後奏」的真相大白之後,他與父母達成協議,將博士班學籍延後一年,用這一年的時間下賭注,全力衝刺報考指揮系。
這一輩子,肯定和音樂分不開
焦元溥目前正忙著準備明年六月的指揮入學考試,目標是歐洲德語系音樂學校,每天都忙著練琴、練聽力、練歌唱、練德語。他開玩笑說:「如果我中了樂透,要租一個大型管絃樂團住我家,天天陪我練習。」也坦言自己轉換跑道的心情其實很焦慮:「一來是起步較晚,犯錯機會就少;二來是我到處昭告天下,到時候落榜就糗大了!」
問到如果不當指揮,會如何發展?「就依父母心願唸博士吧!但也許不是國際關係,而是音樂學博士也說不定。」看來他這一輩子,肯定是和音樂分不開了。
焦元溥小檔案
▲一九七八年生,十五歲起發表樂評,發表字數迄今超過一百二十萬字,近期出版個人作品《經典CD縱橫觀—歷史進展、典型影響、樂曲解析》三大冊。
▲畢業於台大政治系國際關係組,取得美國佛萊契爾學院法律外交碩士後,毅然決定轉考指揮系,完成追求音樂的夢想,目前正展開如火如荼的魔鬼讀書計畫。
▲兩年半前展開鋼琴家寫作計畫,目前已採訪過紀辛(Evgeny Kissin)、提鮑德(Jean-Yves Thibaudet)、Pierre-Laurent Aimard、Naum Shtarkman等四十六名中外鋼琴名家,本月將與鋼琴大師齊瑪曼相約香港採訪,未來希望將訪問記錄集結成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