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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行的看熱鬧,內行的看門道 (新舞臺 提供)
焦點專題 Focus 保羅.泰勒—舞現經典

外行的看熱鬧,內行的看門道

藝術與娛樂兼具的保羅.泰勒之舞

保羅.泰勒以看似輕鬆流暢的方式包裝結構複雜的舞蹈作品。沒有故作莊嚴沉重的場面、也沒有刻意激情愁苦的情景,泰勒以他老練的手法操控多元的舞蹈元素,在短時間內呈現複雜多樣的人性狀態。泰勒的舞作可以說是外行的看熱鬧、內行的看門道,藝術與娛樂兼具、老少咸宜。

保羅.泰勒以看似輕鬆流暢的方式包裝結構複雜的舞蹈作品。沒有故作莊嚴沉重的場面、也沒有刻意激情愁苦的情景,泰勒以他老練的手法操控多元的舞蹈元素,在短時間內呈現複雜多樣的人性狀態。泰勒的舞作可以說是外行的看熱鬧、內行的看門道,藝術與娛樂兼具、老少咸宜。

保羅.泰勒舞團此次訪台演出舞碼

10/14、10/17

《天賜好音》Mercuric Tidings(1982)

《拜占庭》Byzantium(1984)

《海濱大道》Esplanade(1975)

10/18

《亞爾登》Arden Court(1981)

《薄暮》Eventide(1997)

《春之祭(排演即景)》Le Sacre du Printemps(The Rehearsal)(1981)

10/19

《意象》Images(1977)

《變》Changes(2008,世界首演)

《普羅米修斯之火》Promethean Fire(2002)

一般舞評者習慣將保羅.泰勒(Paul Taylor)這位著名美國編舞家的作品分為光明與黑暗兩類,舞蹈語彙突破現代舞與芭蕾技巧動作的限制,擅長結合日常生活動作與快速律動的舞步。其實泰勒對自己的作品卻有不同看法,他將自己的舞蹈分為四類,分別是:一、古代扁平風格(the archaic flat style)、例如《三篇墓誌銘》Three Epitaphs(1956);二、舞蹈塗寫(dance scribbling)、例如《交會點》Junction(1961);三、抒情(lyric)、例如《光環》Aureole(1962),以及(4)醜惡(ugly)例如Scudorama(1963)。(註1)

日常動作入舞,打造五○年代的「後現代舞作」

泰勒年輕時是以舞者著稱,他在舞台上演出的成就常常掩蓋他編舞的努力。除了參加舞團演出成名舞蹈家的作品(例如瑪莎.葛蘭姆、喬治.巴蘭欽),泰勒也組團編舞、企圖突破前人立下的傳統。他自己的實驗時期的舞作,(例如《七首新舞》Seven New Dances,1957)捨棄已知的舞蹈技巧動作,運用日常生活動作入舞。舞蹈語彙結合坐臥、站立、靜止與走跑跌跳,顛覆傳統的舞蹈觀念。對於當年保守的觀眾而言,這些作品沒什麼「舞蹈」動作可言、甚至不算是舞蹈。然而半個世紀後看來,這些作品可以算是後現代舞蹈作品,遠早於美國「傑德遜舞蹈劇場」(Judson Dance Theatre 1962-1964)(註2)發表的後現代舞作。值得一提的是《七首新舞》因為瑪莎.葛蘭姆的音樂顧問路易.霍斯特(Louis Horst)登在《舞蹈觀察家》Dance Observer的空白舞評而引發議論,連帶地使得泰勒聲名大噪,引起舞蹈界關注他的舞蹈創作才華。

實驗時期看似鬆散平凡的日常生活動作,在日後卻發展為另一種充滿爆發力與控制力、展現力與美的舞蹈技巧動作。不論是泰勒所謂的「舞蹈塗寫」、「抒情」、「醜惡」或是「古代扁平風格」的舞蹈,舞者都必需全身投入,才能展現競速流動、跳躍甩拋的效果。經由動作時間、力道、張力與空間造型的掌控與變化,泰勒與他的舞者營造出健康活力、平易近人的形象。

動作大塊揮灑,看見淺顯抒情下的複雜結構

泰勒的舞作充滿許多快速掠過的大幅度動作,例如滑步、螺旋轉、雙腿平行第一位置連續跳躍,加上展開的胸膛、V型延展或是C型彎曲的手臂造型。在《製舞者-保羅.泰勒》影片中,一位受訪者說到:「泰勒的作品要求舞者運用大肌肉群,舞者不能只用髖關節或是任何一個部位的小肌肉來跳舞。你得用大腿肌,你得用背肌。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舞者常常覺得酸痛,因為大肌肉的酸痛感比小肌肉的酸痛來得清楚。」正因為編舞家的設計、舞者必需使用大肌肉群牽引身體舞動,所以觀眾見到的是草稿式大塊寫意的輪廓與線條,而不是工筆畫一般的精密細節與紋理。《天賜好音》(1982)與《普羅米修斯之火》(2002),都包含這類動作語彙。其中《普羅米修斯之火》被美國舞評家安娜.吉辛珂芙(Anna Kisselgoff)稱為「泰勒舞蹈語彙選集」,泰勒慣用的舞蹈動作在此以不同勁道與組合呈現,配和音樂、服裝與燈光,產生耳目一新的效果。

泰勒受歡迎的作品包含一些運用巴洛克音樂的舞蹈,例如:採用巴赫(J.S. Bach)音樂的《海濱大道》(1975)、《普羅米修斯之火》;結合韓德爾(G.F. Handel)音樂的《光環》(1962);使用波伊斯(William Boyce)音樂的《亞爾登》Arden Court(1981)。乍看之下他的舞蹈與音樂相當契合,然而仔細分析卻不完全是如此。以前述四首舞作的動作勁道為例、舞者動作看似反映音樂的輕快流暢,但是其力道確是下沉的、重拍放在舞者落地的時刻。泰勒的舞蹈不是全然的放鬆揮灑;而是在快速有力中帶著些許緊繃控制。泰勒認為所謂的音樂性應該是像「音樂與舞蹈的對話,而不是誰該領導誰。」(註3)泰勒舞作好看、耐看又耐人尋味,看似單純的舞蹈段落、其實包含許多細節與對應關係。舞評家吉辛珂芙指出一般人往往著眼於泰勒舞作流暢抒情、淺顯易懂的面向,而忽略泰勒舞蹈複雜的結構與簡約洗練的特質。(註4)

強調觀察生活,化為舞作中的戲劇意涵

在《製舞者-保羅.泰勒》影片中,泰勒自稱「觀察者」,觀察「人在日常生活中的走路與姿態」,認為這類動作都是「非常溝通的,並且在舞蹈中很有用」。泰勒更進一步說到:「我是一個報導者,我報導我看到的事。」其實泰勒不只是純粹的「報導」觀察發現,他更進一步編輯觀察到的動作、將之運用於編舞。許多他的作品即是經由變化動作的原始姿態與時間,在突顯舞蹈律動之餘更引發觀眾詮釋其戲劇涵義。和「舞蹈塗寫」的作品相比、泰勒較為緩慢或是近似定格的舞作戲劇性比較強,例如屬於「古代扁平風」的《三篇墓誌銘》、《春之祭(排演即景)》Le Sacre du Printemps(The Rehearsal)(1981)、《拜占庭》Byzantium(1984)、《意象》Images(1977)。其中,《春之祭(排演即景)》是泰勒少數較為具有故事性的作品。編舞者跳脫尼金斯基以降原始部族處女獻祭的情節,剪接舞者排練,嬰兒失竊、警匪對抗,母親抓狂的場景。不同於一般線性、敘事的手法、泰勒採取拼貼的方式,將兩個故事(舞團日常排練與嬰兒綁架事件)的片斷交叉並置,呈現一齣後現代都市故事。

即便是泰勒被公認的抽象、純舞蹈作品,也可能蘊含戲劇性的段落。查爾斯.藍赫(Charles Ranhart,泰勒的第一位經理)(註5)認為泰勒在光明歡樂的《海濱大道》嵌入一個陰暗痛苦的場面。在一段娛快的舞蹈之後,「一群舞者彼此注視,像是一個功能失調的家庭,他們相互伸出雙手、但是卻無法碰觸彼此。」在《亞爾登》與《薄暮》Eventide(1997)兩首「抒情」舞作中,泰勒巧妙地變化男女舞者的空間關係、動作與姿勢的勁道以及身體部位的使用,呈現不同的雙人舞愛戀關係。

如同吉辛珂芙(註6)強調的,泰勒是一個「深謀遠慮者」,他以看似輕鬆流暢的方式包裝結構複雜的舞蹈作品。沒有故作莊嚴沉重的場面、也沒有刻意激情愁苦的情景,泰勒以他老練的手法操控多元的舞蹈元素,在短時間內呈現複雜多樣的人性狀態。泰勒的舞作可以說是外行的看熱鬧、內行的看門道,藝術與娛樂兼具、老少咸宜。

 

註:

  1. Paul Taylor(1969),‘Down with Choreography’,in Selma Jeanne Cohen(ed.)The Modern Dance-Seven Statements of Belief, p99-100, Middletown, Connecticut: Wesleyan University Press.
  2. 「傑德遜舞蹈劇場」的編舞者包含伊凡‧瑞娜(Yvonne Rainer),史帝夫‧派克斯頓(Steve Paxton),崔莎‧布朗(Trisha Brown),露辛達‧柴爾斯(Lucinda Childs),羅勃‧羅遜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梅芮迪絲‧孟克(Meredith Monk)。
  3. 在古根漢博物館舉辦的活動中(2007年11月9-11日),泰勒接受舞蹈學者蘇珊.卡玻砮(Suzanne Carbonneau)訪問,談話中泰勒提到音樂與舞蹈的關係。
  4. 2008年3月9日一場關於泰勒的座談在紐約市立中心(New York City Center)舉行,吉辛珂芙在與卡玻砮的對談中提到此一觀點。(資料出處http://www.ptdc.org/Annaspeaks.php)
  5. 參考《製舞者-保羅.泰勒》DVD(1999, New York: Docurama)中藍赫的訪談。
  6. 同註4

 

(本文與【新舞臺】新舞風2008保羅.泰勒舞團節目冊同步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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