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忙著將文件貼上標籤,分門別類放入不同檔案夾裡,有人正朝著自己心中嚮往的聲音前進,沒有國界、沒有局限。史汀《搖滾交響夢》與吳彤《我一直聽見自己的笙音》,兩張以「跨界」為發想的專輯創作,讓兩位東西方搖滾歌手,勾勒出他們對音樂的寬闊視野,也讓人在聆聽時對其中的萬千變化,不斷湧出驚喜與感動。
路旁原本賣包子饅頭的店家,新招牌上寫滿了各種新樣式,揉合楓糖、加入奶酥的內餡、還有混搭了抹茶的麵衣,讓人禁不住想要嚐嚐箇中滋味如何;把不同文化背景的食材混搭,並不是件新鮮事,但在咬下一口後,露出驚奇表情的當下,卻是一次令人難以忘懷的奇妙經驗。
英國的史汀與中國的吳彤,兩位站在不同文化背景上,卻都有著搖滾歌手的身分。史汀將三十多年來演唱過的搖滾經典,與管絃樂團合作重新詮釋;吳彤既是搖滾歌手,也是笙的演奏家,在創作中加入了豐富民族色彩。在聆聽這兩張「跨界」專輯過程中,不僅讓人驚奇感動,也對於音樂工作者們以不同材料揉合他們嚮往的聲響,有了更多畫面與想像。
史汀《搖滾交響夢》 流行與古典的抒情融合
冠上「搖滾詩人」稱號,史汀○六年專輯《迷宮之歌》Songs from the Labyrinth、○九專輯《冬夜傳說》If on a Winter’s Night以當代歌手的觀點,演唱英國十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作曲家約翰道蘭(John Dowland,1563-1626)的魯特琴歌曲,甚至是英倫地區的中世紀經文歌、乞丐歌曲(Baggers’ song)等多種樂風,他保留了早期音樂原貌,加入當代流行樂團演奏方式與唱腔,讓這些數百年前也曾「流行」的古老歌曲,產生質樸內涵的全新面貌。
在古典素材、流行手法的嘗試後,同樣由古典音樂大廠DG所發行的《搖滾交響夢》Symphonicities,史汀則是逆向思考,找來曾與弗萊明、特菲爾合作的製作人Rob Mathes,以及英國皇家愛樂管絃樂團,將他的經典歌曲以「古典」眼光重新審視。「古典與流行維持了各自的尊嚴,保留了他們自身的特性」專輯中收錄的十二首經典歌曲,Mathes保留了史汀些許憂鬱浪漫的英倫搖滾特質,發揮管絃樂團配器所能產生的織度變化與戲劇張力,讓原本自由而直擊人心的歌曲,不僅只是交響化,更多了一層深厚底蘊。警察合唱團時期的經典歌曲〈Roxanne〉原本純粹的英式搖滾,在Mathes的創意下,史汀人聲線條延綿不絕,時隱時現的短小動機對位在絃樂、木管之間自由穿梭,搖滾歌曲轉換為管絃樂團與人聲的抒情協奏;為電影《冷山》所譜寫的歌曲〈You Will Be My Ain True Love〉原本是發自內心的寄情吟唱,在銅管與絃樂的持續長音下,竟展開了一幅遼闊山景,史汀與女歌手時而重疊、平行的人聲,彷彿是站在高山上引吭高歌一般。
吳彤《我一直聽見自己的笙音》 流行與民族色彩的奇妙混搭
曾是輪迴搖滾樂團的主唱,以及馬友友絲路計畫合奏團的笙演奏家,吳彤搖滾歌手與國樂演奏世家的雙重背景,讓他在音樂詮釋上,毫無障礙地優游於東方曲藝與流行音樂之間。
「我總能聽到那個聲音,自由自在,穿越時空,只為相遇的那份感動」,專輯中收錄的十首歌曲,可以看見吳彤在詞曲創作上注入民族樂風的鮮豔色彩,也能輕易地體會他將地方民謠改換各種當代流行音樂手法的幽默妙趣。〈下雪了〉描述著城市雪景的片刻,一開頭的古琴演奏,彈撥揉捻之間自由來去的音符滑動,就充滿了東方禪意,人聲與塤、古琴、印度tabla鼓的組合,不但新奇,任憑著各自在音符上滑動所產生的細膩游離聲響,更讓你心中立即浮現出雪花隨風飄曳落下的動人畫面。改編自清海民歌的〈花兒愛少年〉,吳彤盡情展露民歌隨著語氣抑揚頓挫的自由滑轉,甚至時而出現搖滾歌手金屬般的聲線;以當代無伴奏人聲重唱的編曲,讓少女少男之間的愛意,更洋溢著一股青春氣息。
在沒有局限的世界裡,不必規則束縛,只需一個發自內心嚮往的聲音,以及寬闊的視野,就能令人沈浸在驚奇滿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