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甜蜜蜜」主人到兩屆破爛節的「製作人」,吳中煒儼然已成為這一股劇場地下運動的中心人物。
在歷史上最偉大的女性──Spencer Holst的妹妹──殺了四十二個聖誕老人的二、三十年之後,台灣的吳中煒變成了破爛(節)老公公。
那個缺乏「法治概念」的人
與那個活在一眼便能看穿的童話,吳中煒和油肥白淨的Santa Claus比較起來,更像剛從煙囟爬出來的破爛老公公。帶著像眞正從北極來,還未適應時差的怔忪雙眼,與從不入境問俗、自以為是的蠻族作風技藝,駕著狂聲咆哮的機械糜鹿,應那些寂寞頹廢又聊賴不聽話小孩的願望而來。在他們準備好的臭襪子裡面,放下醒鼻醒腦的熊肉與其他驚奇禮物。
缺乏法治概念的他,更常常竊據國土佔地為王,意圖在河濱地建立破爛王國,害得許多警察和藝文版記者,一看到河流河堤河床河濱時,便會立即想起他。
吳中煒,業已成為從甜蜜蜜到兩屆破爛節人際網絡之識別標記。
他是許多概念如「遊牧」、「邊緣」、「反體制」等等的道成肉身,令自詡站在衝撞禁忌最前綫之輩,皆發現無意識中早就準備好了退路,敎那些學了一卡車理論的蛋頭們,相信他們窮九牛二虎之力,只學會了一件事,就是自我困擾。
於是,諸多理當奮勇前進,却陷在糞坑泥淖中的文藝靑年,都把慾望投在他身上,希望藉由他的手、他所幹的事,來獲得旣是主體又是客體的快感。
那個有勇氣的無賴
然而,經過如夢似的第二屆破爛生活節之後,所有往昔能夠忽略逃避、可以用理想、友情和親情壓抑下的結構性裂罅,都會毫不留情地找上吳中煒,尤其是「死亡」或「轉進」──這些他的同志們必來會走到的十字路口。
前者意謂某種無法突破現狀甚至無以為繼的未來;不是如戒嚴時代辦黨外雜誌般地只能不斷更改人事和名稱,或者在邁入下一個時代之後,只能無力地自然萎謝,就像是人間雜誌地耗盡氣力後關門收山,保留一個別人不忍鞭笞的純淨屍身及聲名。
後者代表著,如果還要繼續生產神話,支撐愈漲愈大的夢想,拒抗被納編成奇人怪壇中叛逆代表之吸力,除了組織化、制度化地走文化工業的路綫之外,還能開出什麼樣的道路前進,且不讓衆友朋們覺得流下的血汗,只不過打造了幾個寡頭頂上的光圈,則是吳中煒得去面對的關卡。
文字|吳正甫 地下表演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