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韋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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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影像記錄(2)
2022 年,高雄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臺灣舞蹈平台
在臺灣舞蹈平台策展人周書毅給王宇光訊息、問他要不要帶作品參加臺灣舞蹈平台前,王宇光沒想過下一個作品。「書毅提了之後,我開始組織過去的生命經驗,提取了流浪者計畫,也才覺得就是 Danang 了。」 舞蹈平台演出的空間在衛武營樹冠大廳東側露台,那是一個戶外,它的質地與條件,影響了作品往後的發展方向。「你在那裡沒辦法控制任何事,有風、有雨,陽光曬完地板很燙。空間定調了作品一直到最後都在處理的事情。包括風,包括舞台和觀眾的關係。」 這時候王宇光和 Danang 的重逢並不舒適。「一開始,我是帶著非常自卑跟沒有自信,開啟跟 Danang 的對話。他有非常厚實的傳統基礎,而我,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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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創作脈絡
迷戀,把身體砸進不知道的遠方啊──王宇光,跳舞20年的此刻
2024年10月的第一週,微光製造王宇光的作品《人之島》在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開演。演完,馬不停蹄,帶著作品《捺撇》前往法國國立夏祐劇院演出。11月《人之島》將展開海外巡演第一站,地點是倫敦。 這兩年,微光製造幾乎都是這樣奔馳著。在台灣以北投為據點,但其實很少在家,不是隨著「到處跳舞」的藝術分享計畫跑遍各縣市,就是在印尼田調,日本、倫敦駐村。把自己投向不熟悉的地點,讓未知的地景打磨身體與記憶,王宇光似乎喜歡如此。包含他在 2019 年參與流浪者計畫,在印尼海上浪擲兩個月,等一條浪人鰺;2022 年也沒做好周全準備,執意獨自走一趟西班牙朝聖之旅。 「我沒有想要跟誰證明,也不是要拿到一張獎狀,但我似乎迷戀那一種,把身體砸進去,埋著頭去拚,去看看我不知道的遠方,到底長什麼樣子就只是,站在那邊看,你過去的努力到現在的風景,原來是這樣啊。好像就夠了。」 限制 高中考華岡藝校表演藝術科那天,王宇光背著一把吉他,搭了上陽明山的 260 公車,在考場自彈自唱了一首。那是當時他認知到的「表演藝術」,王宇光說自己根本搞不清楚狀況。那3年除了談戀愛,就是跳街舞,也有上芭蕾課,優雅的緊身褲穿是穿了,但因為裡頭卡著四角褲,很大一包。「老師很氣,但也拿我們沒輒。」 考大學舞蹈系時同樣是搞不清楚狀況,臨時抱佛腳,到舞蹈補習班跟國中生一起練功。結果是文化大學舞蹈系備取17,「電話來了,問我備取上了,要不要讀,我立刻:要要要」 新世界打開。第一學期王宇光走進舞蹈班,發現大事不妙,同學們全都是從小科班一路上來的練家子,課堂上老師只要喊術語,大家的身體會自動操作。「那跟我是不同的世界。」用已經19 歲的身體,追趕柔軟度與各種技巧,王宇光說那段時間的考驗不僅是身體,也是意志。 「你會一直被否定,你的身體是不夠好的身體。但卻也在各方面的撞擊下,我覺得,我想要搞清楚了,我想要挑戰,看看我可不可以把『跳舞』這個事情做好。」 而這份「想要搞清楚」,直到他畢業、加入雲門2,不曾停歇。離團時是他開始跳舞滿10年,「好像當時覺得,作為一名舞者跳舞這件事,不足夠讓我興奮了。我想創作。」創作的慾望高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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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觀察筆記
Danang 眼中的王宇光與《人之島》
舞蹈家 Danang Pamungkas,出生於印尼中爪哇梭羅,擁有深厚傳統舞背景。藝術學院畢業後,於梭羅的旺古尼嘉藍宮(Mangkunegaran Palace)學習爪哇傳統舞,成為核心舞者。2008 至 2011 年期間為雲門2專職舞者,之後返回印尼發展個人編舞生涯。在雲門2期間,Danang 深入了解現代舞,也在那時候,認識了同為舞者的王宇光。 兩人先後離團後,再次聚首。王宇光說,現在的自己和 Danang 非常不一樣,「他的身體能力這麼好,他還是一名每天6點起床送小孩上學的 45 歲爸爸!」但要說兩人很像的地方,王宇光也很肯定地說有:「就是,我們都曾經願意為了一個未知的遠方,把自己縱身投進去過。」 是什麼讓王宇光出發前往印尼釣魚,途中搭上一艘航行了10幾個鐘頭、不知道要去哪一座島嶼的鐵船?又是什麼讓 Danang 當年帶著一只行李箱,就飛往無法想像的台北跳舞?在《人之島》的排練場上,他們很常一起思考的是:「是什麼讓我們想要離開?」 「而我最羨慕 Danang 的,就是他真的好愛跳舞他用一輩子好專心在舞蹈上。我沒辦法,真的,我不是這樣的一名舞者。」那 Danang 呢?他眼中的王宇光是什麼模樣? 我是 Danang Danang:小時候有個舞蹈老師,來到我住的鄉下,想要找喜歡跳舞的小孩子,我就去學。學了之後發現我很喜歡,在印尼國慶日時上台表演,很有成就感,那是我第一次演出。高中、大學也都繼續接觸舞蹈,後來在梭羅的旺古尼嘉藍宮學習爪哇傳統舞。在傳統舞裡面,我感覺到寧靜,它讓我的內心變得非常豐富。 加入雲門2之前,我有在學校接觸過現代舞,但不是太深。在印尼,當一個年輕的藝術家、編舞家,會非常希望可以到國際上看看,甚至到國外工作,但機會真的很少。當我聽到雲門舞集要到印尼辦徵選,馬上就去了。來台灣,簽下3年的工作約,我就以3年為學習目標,留了下來。 Q:聽宇光分享過,Danang 來台灣的時候,行李箱裡放了爪哇舞的傳統面具和衣服? Danang:它們就像是我的身體的一部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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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解碼(台灣舞迷都不陌生的)當代編舞家的街舞DNA
過去街舞來自街頭,但在劇場中已有許多編舞家以它為元素,表達他們的創作追求與關懷。而求學階段都在熱舞社的我,曾經的「嘻哈囝」(hip-phah-kinn),就來為大家介紹3組國際上具有街舞背景的編舞家。DJ drop the b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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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謝杰樺X蔡宏賢
在一片混沌中,重新建立世界的框架(上)
發展超過半世紀的AI,在2023年有了飛躍性的發展,於是許多人稱之為「AI元年」,許多藝術家也嘗試使用AI進行創作。不過,AI藝術的發生並非天外飛來一筆,而是在科技藝術領域,電腦早已介入人類的創造行為,從機器與人的關係、自動控制,再到生成式藝術(generative art)、資料餵養與機器學習,接著才是AI藝術。 AI無疑對於人、身體、生命,都產生了具顛覆性且令人不安的重新定義,對於何謂藝術與藝術家,也有著新的理解。本次對談便邀請到長期耕耘科技藝術領域的編舞家謝杰樺與策展人蔡宏賢,與讀者們分享他們認為AI帶給人類的美好與威脅、身體的存續與變種、AI的世界觀及其偏見,以及AI藝術的產製關係與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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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年度現象08
跨國交流取徑轉向,當代舞蹈圈持續「南向」
2023年舞蹈圈持續發生的「南向」國際交流仍方興未艾,各項作品、計畫、交流的能量都愈來愈豐沛。 作品方面有陳武康與泰國編舞家皮歇・克朗淳(Pichet Klunchun)的《野台羅摩》,他們於2017年展開一段為期2年至柬埔寨、緬甸、泰國、印尼4國拜師學舞的旅程,又因疫情之故,演出幾經延宕與變化,作品歷經7年漫長的醞釀,最終在今年完成首演;而持續發展中的,有王宇光與印尼舞蹈家Danang Pamungkas的《去你的島》,本作於2022年臺灣舞蹈平台演出階段性發展版本後,創作團隊受英國舞蹈劇院The Place藝術總監Eddie Nixon之邀,於今年至英國進行移地創作、持續發展該作,完整作品預計在2024年秋天於台灣首演;此外,林宜瑾也因2024年的新作發展,除了與團隊走訪國內移工社群外,也前往印尼日惹進行田調;另外,蒂摩爾古薪舞集則舉辦「藝術生活節」與「南島當代樂舞與身體踏查交流」計畫,前者帶入泰國、印尼、印度等身體工作坊,後者則菲律賓多個舞團合作,由彼此舞團的舞者互相給予工作坊,進行文化交流與身體練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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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現象4:地方藝術節開始重視策展 讓表演更「接地氣」?
策展體現各地創意 拉進觀眾與藝術的距離
各地藝術節舉辦多年,往年面貌多是各團製作的巡迴大串連,但近年加入了策展概念,讓個別藝術節呈現出具自我特色的面貌,如今年首次舉辦的「跳島舞蹈節:新竹跳」、邀來前臺北藝術節藝術總監耿一偉策展的「桃園鐵玫瑰藝術節」、基隆「聽潮招待所」等。「藝術節就是創造一次人與人相聚的時刻」如何讓這樣的相遇有更多可能,讓藝術與人得到更有意義的互動,是在地藝術節可持續深耕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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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與回響 Echo
原住民跳舞給誰看?
布拉瑞揚在動作元素上從毛利人身上的挪借,不是一個「本質論」的問題,恰恰要呈現的是他寧願跳脫原住民身體與「自然」劃成等號的桎梏,而以異己認同的策略把文化身分理解為塑造與重新塑造,也是語境的延異與再延異,不僅顛覆集體記憶所形成的國民國家論,更要再造自身走進記憶地圖的路徑,重新找到以身體為中心的座標,畫出一幅自己的平面世界,並立身於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