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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颂赞

高大的楼房,数以里计的水泥,甚至花岗岩片贴成的墙壁,不过显现了人类自我膨胀的自私与愚昧而已,人只有拥有自然的精神才是可爱的。

高大的楼房,数以里计的水泥,甚至花岗岩片贴成的墙壁,不过显现了人类自我膨胀的自私与愚昧而已,人只有拥有自然的精神才是可爱的。

在一个小型的自然保育的讨论会中,有人提出有名的冬山河计划,认为违反自然的原则,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涉及人文与自然的争辩。

冬山河是宜兰县经过人工整理的一条河道。这个计划是由一个日本的设计单位完成的。完成后得到普遍的赞扬,并被视为典范,为各地方建设模仿的对象。宜兰县政府的形象因而大幅提高。这样一个被肯定的计划有甚么可以批评的呢?

在那个讨论会中,闷在学者心里的话是,自然有甚么不好?为甚么花那么多钱,用水泥把河岸挡起来?为甚么要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而不要河边常见的小动物?大自然反映在河上的生命到哪里去了?一旦说出来,居然人人都有同感!对于爱好自然,关心自然保育的人,面对舆论的广泛支持,平时不敢充份表达,这时候都有一吐为快之感。

冬山河计划的评价需要自很多层面看。喜欢造型的人,喜欢人为园景的人,喜欢观光计划的人也许可以给予不同的评价,但从自然生态这个层面,冬山河是很不好的例子。总之一句话,它太人工化了!太多土木工程了!太多后现代的造型了!太少自然了!

然而,自然那么重要吗?这是辩论的焦点。

对我来说,一个人工开辟的游乐据点,其中有人工山水,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但对一条真正滋润这块土地的河流,我的立场就很坚定了。自然不但重要,而且是最重要的原则,因为河流是生命的象征。

有人说,台北市最令人伤心的事就是淡水河的汚染。不错,淡水河变臭水沟了,很糟。但我认为,河流是生命,只要淡水河存在一天,我们就有希望恢复它的淸白。真正令人伤心的是基隆河的截弯取直计划,因为台北平原上蜿蜒的基隆河就永远消失了。

消失了又如何呢?我实在说不出来。我相信人类没有一种语言可以表达出对自然环境的孺慕之情。这种需要不能形之于理性的文字,不能出之于经济的数字;而这就是工程师们终能胜利的原因。然而在我内心深处,仍然觉得这是无法恢复的创痛。

追根到底说起来,自然是一种性情,性情表达的理想形式就是艺术。自然的艺术,就是颂赞生命的艺术,不只是人的生命,是自然中体会到的生命,不是你死我活的生命,是共生共存的生命。

我不知道这种精神如何贯彻到每一位艺术家的作品中,但是我知道未来的世纪是自然的世纪。科学的发展使我们脱离愚昧,脱离自大与狂妄,谦卑的在大自然面前顶礼膜拜。生命的声音,生命的形象,生命的规律,生命的动力应该是新世纪艺术创作的泉源。

高大的楼房,数以里计的水泥甚至花岗岩片贴成的墙壁,不过显现了人类自我膨胀的自私与愚昧而已!人只有拥有自然的精神才是可爱的。高大的楼房是单纯的放大,而昆虫虽小,却蕴有无比的奥秘而无法复制。没有生命,人能创造甚么呢?

 

文字|汉宝德 国立自然科学博物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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