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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自己的肢体、玩自己的声音、玩自己的想像力是训练肢体语言的绝窍之一。图为屛风表演班《莎姆雷特》。(屛风表演班 提供)

如何训练自己丰富的肢体语言?临场反应的重要性?演出时如何应付临时发生的状况?是什么原因让您执著于舞台剧的表演与生活?(台北.陆湘兰)

一九七四年我在世新念五专五年级,因为兴趣与好奇心的驱使,我加入了「戏剧硏究社」,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排戏,终在校庆日当天于广电大楼的小剧场粉墨登台。在舞台上饰演一名有点可笑的老佣人。虽然两百个观众座位席上仅坐了四十几名观众,似乎是那一小撮观众回报给我浅浅的笑声与谢幕后轻微的掌声,使我顿觉站在舞台上能满足我卑微的成就感。那出戏是《梁上佳人》(熊式一编剧),我的舞台处女作,从此也展开了我的舞台生涯。

一路摸索著演员肢体语言的表演空间,直到一九七九年加入「耕莘实验剧团」(兰陵剧坊前身),方才恍然过去学生时代的表演只能用「学长带学弟,大家学我这样演」的土法炼钢方式上台演戏。你可以想像一出戏不论有八个、十个角色在台上,其实每一个演员都只是在模倣导演师出无门的表演方法。原来,丰富的肢体语言必须经过专业的训练;原来,无师自通或自我瞎摸索的表演方式是行不通的。

在耕莘那段接受表演训练的日子,是我学习肢体语言与想像力等重要的认知与成长阶段。幸蒙吴静吉博士亲自授课,启蒙了我对表演艺术的崇敬与日后精进追索与创作的旅程。

在当时训练课程中,学员必须丢掉所有关于社会约束的拘谨、丢掉彼此的戒心与防卫、丢掉所有对表演认知的刻板印象。你只要专心、尽情并注意肢体,安全的投入老师所设计或引导大家的游戏中。回想我们各自历经的童年,最教人忘我用心的游戏是「扮家家酒」。童戏中,没有剧本,只有随兴随时转换角色扮演与久久不能剧终的想像飞驰与童伴──飙演技。在耕莘那段日子,一个二十郞当岁的我,于训练过程中,方才重新学习回到童年最自由的表达方式;重新认识自己原本被社会世俗压抑潜藏经年的肢体与语言,是可以被再挖掘、是可以充满丰富的想像。总归一个字──「玩」。玩自己的肢体、玩自己的声音、玩自己的想像力就能让自己拥有丰富的肢体与语言。但,前题必须是你要碰到一位好老师教你怎么玩!

生活中,大部分的人都会在不同的环境里碰上一些意外状况或尴尬场面。多数人的处理方式是不知所措、哑口无言,甚至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少数人较能临场应变、发挥机智,甚至逢凶化吉、解除危机。人生本就是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在生活中扮演自己,其中较严重的是演员。当他站在舞台上面对几千只眼睛盯著他!看他如何在意外状况或尴尬场面中做出最恰当的临场反应!?

当我们学会了如何面对生活,在生活中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态度,应该也会找到自己在舞台上的应对方式。不论在人生里或戏台上扮演自己的最佳方法应该是诚实、诚恳、专心的态度。剧场工作者尤其必须奉「剧场是危险的」警句为应对的不二法则。进入剧场注意安全,登上舞台务必专注──但是,意外发生了怎么办!?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机智应变能力。记得我在一九八四年三月参加兰陵剧坊春季大戏《摘星》的演出。那天晚上在台北社教馆的舞台上,其中一个场次是金士杰、黄承晃和我扮演不同程度的智障儿。剧情很简单,只是呈现他们吃中饭的过程。三人各吃各的饭,结尾前,我端著餐盘欲离开饭厅。那场戏的意外是我过度投入智障儿的扮演,不愼打翻了一地的白饭。那是一个不应该发生的意外。随即,我本能地蹲下来,抓起地上的白饭,一口一口地──塞进我的嘴里。依著角色的心情,自若地离开餐厅(下台)。那不是一出喜剧,观众也没察觉。而我本著诚实、诚恳、专心的态度解除了突如其来的状况。

一九九六年十月,屛风表演班十周年大戏《京戏启示录》戏称是「李国修半自传作品」,我之所以执著于舞台剧的表演与生活在《京》戏里已经明示或暗示地表达了我的信念。感恩于先父给我的人生启示──「人,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情就功德圆满了!」

父亲做了一辈子的戏鞋,没改过行。

我选择这辈子做戏,永不言悔。

 

文字|李国修  屏风表演班艺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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