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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怀群从小就看三国,她喜欢三国里的人物与故事,从他们身上去观照人生。(韩兆容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异世代看经典╱三国篇 老戏迷如是说

辜怀群:真正认识三国人物,从戏台上开始

爱文学更爱戏曲的辜公亮文教基金会执行长辜怀群,从小在丰厚的人文与表演艺术环境长大,「三国」故事对她而言,除了是阅读的经典,更是戏台上活生生的人物,所以她阅读三国或看三国戏时都很忙,忙著检验:舞台上的人和书中写的人物像不像?书里的人物和自己以为的人物之间有没有差距?

爱文学更爱戏曲的辜公亮文教基金会执行长辜怀群,从小在丰厚的人文与表演艺术环境长大,「三国」故事对她而言,除了是阅读的经典,更是戏台上活生生的人物,所以她阅读三国或看三国戏时都很忙,忙著检验:舞台上的人和书中写的人物像不像?书里的人物和自己以为的人物之间有没有差距?

我从小就看三国,但对三国人物真正产生「另类兴趣」,是从看戏开始。

自儿时起,戏曲里的三国人物较让我感兴趣的地方,便不是他们哪个比较聪明哪个比较狡诈,而是他们在舞台上的形象,和我在故事书里所「认识的」,是否「一致」?例如《出师表》里的诸葛亮,铜雀春深里的大小二乔,或是横槊赋诗、大叹「月明星稀,乌雀南飞」的曹操,他们到了京剧、北管、歌仔戏、布袋戏里,都变成了什么样儿?接近我在阅读时的想像吗?

因此,戏曲三国、文学三国、与我心目中自己想像的三国人物总是形成一个有趣的「三角互验」关系,每次看戏也好,看书也好,过程中我总是「很忙」,忙著比对。想像力所带来的参与感为我在读书和看戏时创造绝大的乐趣和享受。

戏曲中人物造型及性格来自于当时的社会评价

戏曲其实是很搞造型的,强调type characterization。举例来说吧,京剧里的诸葛亮其实年纪比周瑜要小,但因为被视为老谋深算型,所以总是戴著长长的胡须;而周瑜呢? 因为行事判断不若诸葛高杆,总是被扮成帅哥型的小白脸,再怎么看都比诸葛亮小上好几岁;曹操一定是个大白脸,代表「奸」;关羽以红脸展现其正义,张飞黑脸表示他是个大老粗,刘备一定懦懦缩缩,而孙尚香则是国色天香大家闺秀。更有趣的是,这些戏曲舞台上人物的造型及性格,又反映出创演者所活跃的那个「当代」,对这些人物的认识与评价。

京剧艺术家(尤其是早期)在创演人物时,完全是自己一手设计造型;在舞台上要唱什么、说什么、怎么唱、怎么动…也多是自己设计。优秀的戏曲演员可说是全面的艺术家,文史精通,创意活泼,还要有色彩敏感度,会设计服装、设计造型,写腔、编曲样样都来;有的甚至琴棋书画都有一手,难怪往来于学官商之间,出入不逾矩。戏曲主要是明星制;一位优秀的明星塑造了某个人物的舞台形象与表演程式,另一位优秀的明星更可以依自己的长处,随时更新表演方法:不止化妆造型、唱法演法,连唱的旋律和歌词都可以变;只要变得好,就会受欢迎;其实是很自由、很强调个人色彩的。例如这几年来,曹操的脸有时候也没那么白了;在新戏如《曹操与杨修》里,曹操脸上的油彩里就加了一点儿肉色;随著写实主义的兴起,艺术家不想只演「型」了,他们想演有深度的「人物」;而观众也想看到他们在面具底下的七情六欲,检视他们的表达能力。这与大多数人认为的「传统表演是食古不化」,有很大的距离。

自己最喜欢最有感觉的是蒋干

无声不歌,无动不舞,是东方戏剧种重要的特色。不只戏曲,日本的歌舞伎也是如此,载歌载舞,一直到明治维新之后由西方引进所谓的「新剧」(也就是话剧、或称舞台剧),才开始出现不歌不舞、以说话为主、搭配自然动作的「舶来品」剧种。戏曲在东方社会里生根发芽已有好几百年,舞台剧却仅百年。今天有人以「老狗玩不了新把戏」来形容戏曲;我却想说:语言古老,所说的事情未必古老。语言新潮,所说的内容却可能毫无新意!重点似乎不在那里。

似我这种在台湾长大的人,学生时代所学所知所接触的都是西方文化的产品,拖到就业之后有机会深入传统艺术,才发现自己大所偏废、才急忙打开心灵的门窗,让自家的与西方的文化都走进来。有时想想,还满惭愧的。

舞台上的三国人物造型里面,给我最多「感觉」的竟然是蒋干。蒋干是个文人、书生,有功名,被重用,但缺乏实务经验,常常太快下结论,以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京剧艺术家的评价里,他这种人就是「丑角」;而且透过表演艺术,还要遗「丑」万年。我自己是学术界出身的管理者,也常常不够深入,爱谈理论,而且自以为聪明,带点鸡婆个性,一不小心就可能沦为老在状况外的蒋干、业界心目中的丑角。每次看《群英会》我都自省。蒋干是我很大的学习。

艺术这个园地应该跟三国一样多元缤纷

我喜欢三国里的人物与故事,透过他们身上去观照人生;但这方面的「运用」多发生在自我学习之上,很少用在「新舞台」的管理上。以我看来,三国时期魏、蜀、三家乃是敌对者、竞合者:他们的最终目标不在三分天下,而在逐鹿中原;他们的分分合合,都是为了成就一统天下的霸业。我相信艺术这个园地应该跟三国一样多元缤纷,百家争鸣;但文化是关于和平共荣的,我倾向掌握自己独特(虽然有限)的资源,致力创造「不同」,给社会多提供些滋养和选择,不想当「唯一」。

 

口述|辜怀群 辜公亮文教基金会执行长

采访整理|卢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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