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来没有问过你是不是真的想飞
我们从来没有问过你是不是幸运得很累
就像《地下铁》里,黎焕雄放进了不相干的「爱丽丝梦游仙境」童话及黑色的「卡夫卡」,舞台版的《幸运儿》也远非几米所预期。
如果说,原著里几米谈的是飞翔,那么这个故事到了黎焕雄手上,则是在谈飞翔的失败。「如果翅膀其实是一种恐惧呢?有人说是恐惧夺走了自由,那么,如果恐惧以一种自由的象征出现,那么,事实会是什么?那就会是象征占据了实体的另一个故事了……,当人类飞起来,世界,却开始往下沉。」自由与恐惧于是成为舞台版最重要的探讨主题。
PROGRAM 几米《幸运儿》
TIME 9.2~3 9.6~10 7:30pm
9.4 2:30 pm
PLACE 台北国家戏剧院
INFO 02-33939888
我们总以为几米的绘本是甜美的,善良的,淡淡的哀愁,以及永远都有的希望。
但「《幸运儿》不一样,」夜里十点,才刚从排练场离开,一身黑色打扮的导演黎焕雄,在《幸运儿》里看到黑色:「这是几米所有甜美的绘本里,唯一有见血、有钢筋、玻璃碎片,有灾难的作品。」
几米于二○○三年创作的《幸运儿》,有一个上集,是一九九五年创作的《微笑的鱼》,书里头「一条被囚禁在大鱼缸中的小鱼」,一部分的原型就来自当时在唱片公司上班的黎焕雄「想要滑入蓝色大洋」的想望。写完了《微笑的鱼》,几米说有一天他要再写一个「忧伤的鸟」好做对称。
这个被好友黎焕雄笑损很「俗」的点子,变成了绘本里飞起来的《幸运儿》,巧的是,黎焕雄也在二○○三年结束上班族生涯,飞往自己在独立创作上的蓝色大洋。
宣称将只导三出几米作品,以作为自己「探触商业剧场可能性」的黎焕雄,没想到这次做《幸运儿》比起上次制作《地下铁》难度大多了。
因为几米的原著里,《幸运儿》的故事简单到只有两个角色──长了翅膀的董事长及一直守候在旁的司机,根本撑不起要演一整晚的舞台版;故事里用翅膀象征「自由」,更被负责写词的老搭档诗人夏宇嫌弃老套;制作的一开始,导演黎焕雄就陷入失眠。根据导演流落出来的导演笔记:「2005/5/28 星期六。早上七点四十。药效跟睡意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们自己的自由,由我们自己的恐惧决定
几米、黎焕雄、夏宇,陷入很长时间的拉锯。犀利的女诗人夏宇嘲笑翅膀是男人对现实的逃避,黎焕雄自己则在「自由」的左右两边摆渡。「幸运不再只是世俗对于幸福、成就的定义,」黎焕雄说:「你的自由,由你的恐惧来决定,那对翅膀就是内在恐惧的具现。」
就像《地下铁》里,黎焕雄放进了不相干的「爱丽丝梦游仙境」童话及黑色的「卡夫卡」,舞台版的《幸运儿》也远非几米所预期。如果说,原著里几米谈的是飞翔,那么这个故事到了黎焕雄手上,则是在谈飞翔的失败。「如果翅膀其实是一种恐惧呢?有人说是恐惧夺走了自由,那么,如果恐惧以一种自由的象征出现,那么,事实会是什么?那就会是象征占据了实体的另一个故事了……,当人类飞起来,世界,却开始往下沉。」自由与恐惧于是成为舞台版最重要的探讨主题。
导演黎焕雄用「俄罗斯娃娃」来比喻这次在《幸运儿》幕后,原著几米、歌词夏宇与导演的三层关系。几米提供的原著,在剧中只剩董事长司机达达(光良饰)还在说著同样的故事;而这个故事被夏宇以高姿态的女性视角观看,剧中作风强势的贝阿提丝(歌手杨乃文饰)几乎就是夏宇的代言人;面对夏宇的嘲讽,个性里永远在寻找天平的黎焕雄则创造了「弗洛一德」这个精神分裂的心理医生及skypeople来象征自己,并透过他们来发出导演「内心的脆弱与最后的求救。」
这段期间,有一则新闻,为黎焕雄「在自由中遇见恐惧」的想法下了注解。那是六福村野生动物园棕熊咬死人的新闻。黎焕雄说:「电视台跑马灯上的标题写著:『惹祸的棕熊,嘴角带著血迹,流露著恐惧』,那就是惹祸的翅膀活生生的写照。」他在导演笔记里继续写著:
「所以翅膀必须是一种恐惧,
充满复杂情结以及诱惑的恐惧。
它有它自己的生命,
这当然的,
但是它也依附你,
依附你也控制你。
甚至,有一些翅膀会将你带走。」
导演下场与演员「试飞」,影响到最后的结局安排
既是飞翔的失败,黎焕雄就得以身试法。以往在排练场,黎焕雄只需要丢指令给舞蹈设计,但受邀来担任动作设计的日本Pappa TARAHUMARA剧团首席演员松岛诚,则一再「威胁利诱」黎焕雄下场「试飞」,试一试拉筋、失衡、翻滚、肌肉的感觉,只见导演和一群演员、舞者试著单手在地板回旋滑行,「有训练的人看起来很轻巧,我看起来则像是一只失去平衡的鹅。」黎焕雄对自己四体不勤的后果哈哈大笑,但「这些动作练习的确带来非常不一样的体验,剧中的董事长是在被翅膀带到空中后,才发现自己有惧高症,他必须重新感受空间高度的改变,或空间逻辑的改变。这些练习对我有同样的影响,因为对失去重力有亲身的体验,也影响到这个戏最后的结局安排。」
夏宇对男人的挖苦,在歌词中表露无遗(「如果你床边的男人不停掉毛/再怎么宽宏大量的女人也会受够」、「翅膀性急地长出来了/我怎能不唱哀悼的歌/当作神话它显得老套/当作哲学命题它已经失去力道」),对于反复在黎焕雄作品里出现的困境、失眠与死亡的议题,夏宇冷眼旁观,黎焕雄说:「在文本上,我需要像夏宇这样不断和我狡辩、不断嘲弄我的异性动物来相互对抗。」而最后,夏宇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在歌词中以「关于你失眠的辉煌我引以为荣,关于你的飞翔我忧心忡忡」表达对于导演内心深处永远不安的关怀。
《幸运儿》在选角上,董事长是最受瞩目的角色。黎焕雄透露,几米心目中,在现实生活里最具象的「董事长」就是裕隆集团副董事长严凯泰,就因为有了这个「形象」出现,大家的第一个直觉,便是赵文瑄─一种融合高贵的、正直的、低调的、忧郁的形象。而光良则是黎焕雄在公视的戏剧作品「寒夜」里发现,光良的侧影是极其「几米」式的线条,正是饰演司机达达的不二人选;杨乃文的贝拉提丝,原来是夏宇在参与电影动画版《微笑的鱼》而创作出来的虚构角色,「就要像乃文这样外表很酷、内心柔软的感觉。」
值得注意的华人表演地区制作趋势及行销模式
去年《地下铁》到新加坡演出时,新加坡最大的两家英文媒体给了《地下铁》极高的评价,认为融合音乐、舞台、及诗歌、舞蹈的剧场语言,迥异于西方歌舞剧。在几米绘本出版效应的光环下,二度制作几米音乐剧的梦件制造剧团,让整个制作架构是在华人市场的架构下进行,除了夏宇担任写词者、音乐统筹陈建骐之外,作曲者至少有五位,分别来自台北及香港。而舞蹈设计松岛诚,则是黎焕雄企图找一位「在几米效应圈之外的人」的刻意下,第一次一起合作的跨国伙伴。
《幸运儿》如果也能如《地下铁》般在华人地区创造出市场与口碑,这种结合出版、音乐、明星、影音的跨国制作(另一个例子如香港「非常林奕华」剧团所导的《半生缘》),将是值得注意的华人表演地区制作趋势及行销模式。
《幸运儿》剧中角色
■达达(光良饰):三十七岁,董事长的小学同学,但是后来在帮董事长开车。有一个有点灰头土脸的成长过程,养了一只微笑的鱼,痴情地爱著急进派女庞克——贝阿提丝。当大家都不再记得董事长,他可能是唯一想说这个故事的人,他永远记得他常常跟他的同学老板说的话——要加油喔。
■董事长(赵文瑄饰):三十七岁,达达的小学同学。有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功成名就的成长过程。他的公司在建造一条高速铁路,在那之前是做地下铁工程。在他开始看一个叫弗洛伊德的心理医生之后,神秘地开始长出一对翅膀。
■贝阿提丝(杨乃文饰):达达的梦中情人,加入SKYPEOPLE激进对抗路线的女斗士。在自己的梦里变成一条鱼,长了翅膀的鱼。她总是觉得好像听得见某人的窃窃私语,她不知道那其实是一个爱情的凝视。
■弗洛一德(FA饰):心理医生,急切地企图从人类飞行史归纳出全新的心理进化理论,但是,他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研究,同时,更要奋力对抗著自己的退化以及异形化现象。
■丽拉(梁小卫饰):董事长的妻子,喜欢购物的女人,但是丈夫长出翅膀却成为她最大的恶梦—她对羽毛过敏。她在贝阿提丝的梦里是喜欢吃鱼的猫。
■Alien #1(徐堰铃饰):Alien之中的首脑,她后来让skypeople以及自己变成风,让风成为一个正式角色而非意象。
■Alien #2(马照琪饰):一个喜欢腹语术以及各种改造手术女人。她说法文,上海话,以及外星语。
■Alien #3(陆丽容饰): 一直把自己跟董事长夫人丽拉弄混的女人,喜欢用冷笑话帮一些场景下注脚。
■SKYPEOPLE飞客(魏沁如╱陈贝瑜╱黄绍雯╱叶文豪╱戴辉霖╱黄奕书):生活在地下社会的一群奇异战斗生物,戴著有小翅膀的安全帽、或者护肩。翅膀是一种图腾,安全帽是因为生命不太安全。高铁的对抗者,因为高铁工程即将破坏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而且他们很不爽高铁声称「有了高铁,你不用再向往飞行」的广告词,这简直是一种亵渎。强烈的对抗意识经常被归为后环保激化路线团体。.
■公司高层aka神秘的篡位者(周明宇饰):黑暗势力的头头但无比温文儒雅,之于董事长譬如克劳迪攸斯之于哈姆雷特。他后来并购了高铁,并企图迎娶原董事长夫人丽拉。
■有大翅膀的野人(松岛诚饰):董事长失踪之后,渐渐没有人再记得他,只有偶而从远方传来的传奇总是提到一个有大翅膀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