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艺术杂志

近几年常常想去见的人，是做了一辈子演员的常枫常爸爸，还有做过演员的孙越孙大哥，我经常会希望和他们两位，一对一地坐下来，跟孙大哥请益人生是怎么转折过来的，跟常爸爸讨论和学习，戏演到最后是什么感受，会有哪些「回想」与「回味」。可是直到现在，这两件好事都还没去做，我真著急啊！还愈搬愈远，搬到加拿大来了，这太不像我了，我还曾经以为我做演员的态度还蛮不一般的，结果我是一般里的一般，就是一般般的意思，愚、钝、不开窍。

后来想想，生活是这样地复杂，我的悟性是这样地差，就算我为我自己很有使命地，在众里寻他千百度，一人也在灯火阑珊处遇著了，又怎样？会不会在一两次的欢聚过后，又再度地失之交臂，该知道的没知道，不该珍惜的瞎珍惜，怅然间，又跑回众里去寻，时间快没有了？人群要走光了？自己也要不见了？！你们别走啊！！我还有好多好多事要……你们别走啊！！老天再打我两耳光吧！！让我快点醒醒，我这个一般般的料。

想知道更多，好给观众更多

如果我没有为了自己，去跟他们请益和学习，起码可以经常打个电话去请个安吧？也没有，你说我这人是不是也太一般般了，就只会站在原地，回想著以前和他们在一起工作、谈话时候的样子，只能一直「回想」著这个，不够，怅然依旧；以怹们两位类推，诸如两位者，还有无数位的「方家君子」，钦佩的前辈，我也都没有什么什么。是不是……冥冥之中，从事表演工作的，前人后者，都有很多差不多的地方，所以就心照不宣了？这是我猜的。

虽然到如今我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但是很明白地感受到，上一代人在艰苦岁月中的喜气和贵气啊，支撑了我们今天的成长。

作为一个演员，我想知道得更多，能够呈现给观众的更多，但是急又急不得，我知道，因为我「是」什么，所以我才可以「有」什么；而不是因为我「有」了什么，所以我就「是」什么。您听出点什么了吗？听不出来？看看那些台上、台下，搞政治的，就不难明白了。

有人曾经说，一般人是往老了活，就是往以后活，迎向以后的意思，而修道的人，是愈活愈回去，就是愈活愈能知道，过去的事是怎么过去的意思吧？！如果「是」这样，修道的人，他们生命中「回想」的内容与方式，与一般人大概就不一样了，由「回想」在进入「回味」的感受，应该也很不凡吧！这两种人的生活，光是做的好事，和不好的事比较起来，影响就很大了。每一件好事都可以经历很多次，那是因为它值得经历；不好的事情如果不能让人长经验，还不断地再去经历，那老的时候回想起来，一定很痛苦，也就不会去想「回味」了。虽然痛苦和快乐，一样过不了多久都会过去，这样讲，大家大概都想选择快乐，修道去吧！！我们一起修，修著修著就「休」没了。

修道的人，当然不一定都是宗教里的人，里里外外都有人在修，在他自己的门里修，门外修，关键在你修不修？说「羞」不「羞」也行，根本的意思好像差不多；我现在已经常常在「回想」许多事情，这些「回想」会不会走进「回味」，我还没把握，可能有些事已经走入了，只是，入什么之室，久而不闻其什么吧！

想去细细地聆听他们的沉静

常枫常爸爸，孙越孙大哥，刚来台湾，就已经在军中话剧团，做过大量的排练和演出，少壮时期，又在台湾早期的电影和电视剧里，摸索，成长，展现，发光，在表演领域里，早就经验丰富，弓马娴熟。记得以前，有的时候是他们说的故事感动我，有的时候是言辞感动我，他们的做人处世，又聪又明，对世俗的认知和宽容力，我根本无能揣测。我想多拜望一下他们的基本愿望，是想去细细地聆听他们的沉静，从而得知当年的喧哗；去慢慢咀嚼他们曾有的虚空，却可让我自己饱餐一顿。这话在现实生活说起来，也许有些吊诡，在艺术上是真实。我是想多知道些他们做过的许多事，借他们的「史」，成为自己的「历」，事情巧了，可能还会变成一种「修」！便宜占大了！要是修不到，我可以去崇拜，真正的崇拜，也很好。

可是，我现在还只是在「希望」去，还没去，那还说了那么多？李立群你帮帮忙吧！

温哥华飞往上海的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