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发展不过百年光景,西班牙自然无法超脱现代史,以及当代政治、宗教、经济上,电检制度或是历史包袱,这些气息也许内敛隐藏在电影的阴暗皱折角落,而转以流行、次文化、社会事件、性别差异、价值观为主菜,佐以诙谐、幽默、某种超现实的反差为香料,再用热情的、民俗风的西班牙音乐烘焙,拼贴出反映当代社会现象与极具特色的西班牙电影风貌。
商朝以酒亡国,但商朝器物的造型多变,不同于夏的单调,也不同于汉朝天圆地方的枯燥,酒精也许催化了血液中迷狂的因子,从而增加了天马行空的创造力。而西班牙之所以是西班牙,他们有著如同商朝的迷狂,奔牛斗牛,高第的建筑一定影响了米罗、达利、布纽尔与毕卡索,当然还有阿莫多瓦与索拉,透过西班牙电影导演带给我们奇形怪异的电影,或许能窥见之所以与众不同的西班牙。
相较于建筑、文学、音乐、戏剧、舞蹈等艺术,电影发展算是非常晚,但上述艺术各自的脉络却在百年之间迅速融入电影之中,成为电影的血肉。西班牙的电影,集千年文化之大成,而西班牙民族的特殊性格,建构了电影的灵魂。
超现实大师布纽尔 批判现实力道十足
电影发展不过百年光景,西班牙自然无法超脱现代史,以及当代政治、宗教、经济上,电检制度或是历史包袱,这些气息也许内敛隐藏在电影的阴暗皱折角落,而转以流行、次文化、社会事件、性别差异、价值观为主菜,佐以诙谐、幽默、某种超现实的反差为香料,再用热情的、民俗风的西班牙音乐烘焙,拼贴出反映当代社会现象与极具特色的西班牙电影风貌。
虽然不想以编年的方式介绍西班牙电影,但近代重要历史事件仍旧左右电影的发展,而文学绘画与建筑的发展走向,也同样为电影注入特色。从二○年代开始,西班牙文学成为电影工作者取材的重要来源,文学改编电影是这阶段的主流,同时期留法返国的路易.布纽尔(Luis Buñuel),一九二八年与达利合作,十七分钟的黑白短片《安达鲁之犬》,以作者之姿奠定地位而走红国际,以布纽尔为开始,是因为生于一九○○年的布纽尔,他不同时期的创作,也几乎是西班牙电影的断代分类。
内战前的电影到达一个高峰,从无声过渡到有声,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西班牙影展九项大奖,费南多.楚巴(Fernando Trueba)的《四千金的情人》所描述的背景,正是这个时期;近期《达利和他的情人》的背景也在这段期间。而布纽尔一九三四年的《无粮的土地》,如同《安达鲁之犬》割眼球的画面一样,惹恼众怒,不但在第二共和时被禁演,连工作人员都拒绝名字被列入演职员表。这部电影描写天灾人祸、穷乡僻壤的贫瘠与民生困顿,预言内战爆发,而之后荷兰纪录片导演伊文思(Joris Ivens)《西班牙的土地》,及如同电影的延伸,记录成真的预言。布纽尔在内战期间流亡墨西哥并成为公民,在此拍摄了廿部电影,主题遍布于贫穷左派人性与正义。第三时期是重返西班牙,也是他最登峰造极的时期,主要的作品有《青楼怨妇》、《中产阶级拘谨的魅力》、《自由的幻影》、《朦眬的欲望》等,他透过电影呈现出潜意识,对中产阶级、宗教、性及贫困等主题的关怀批判,也正是他电影魅力的所在。
独裁政权下 黑色幽默影片竖立标竿
一九三六年内战爆发,长达卅六年的佛朗哥独裁政权,造成正欣欣向荣的电影工业乍然闭锁,部分则在操控下被有计划地转换为法西斯服务,佛朗哥主导的政府对电影工业展开严格事前审查、发放补助、分级及意识形态规限,但也因种种打压促成各种艺术冲撞与反弹,再现那样的时代氛围,这个时期多以温和保守的隐喻呈现内战的伤痕和阴霾。最能代表这时期的作品,是佛朗哥匿名编剧的作品《佛朗哥的西班牙》,以胜利者之姿诠释西班牙内战,透过一个军人家庭,表现半个世纪以来西班牙政治上的重大事件,鼓吹佛朗哥精神。这个时期也有受到义大利新写实主义影响的巴登(Juan Antonio Bardem)和贝兰卡(Luis Garcia Berlanga),《欢迎马歇尔将军》、《自行车断魂记》、《刽子手》等充满讽刺、黑色幽默的影片亦在影坛树立标竿。
一九六二到七五年,受到法国新浪潮的影响,以及稍微放宽禁片的尺度,造成西班牙新电影时期,这时期的代表人物有卡洛斯.索拉(Carlos Saura),一九六六年拍摄代表作《狩猎》获得柏林影展银熊奖,之后的作品《安琪莉卡表妹》和《饲养乌鸦》则以处理记忆与童年的题材来探讨政治议题,相继在坎城得奖。
阿莫多瓦奇艳动人 索拉影舞佛朗明哥
一九七五年佛朗哥去世,独裁政权瓦解,接著上任的国王卡洛斯一世,带领西班牙走向民主,蠢蠢欲动的电影,展开空前的「嘉年华」风格,展现大众文化议题,以通俗、颠覆,夸张艳丽来反传统美学,以电影传达了身体、都市男女欲望,以及性别与宗教上的议题,代表人物则是阿莫多瓦(Pedro Almodovar),《激情迷宫》、《修女夜难熬》、《我造了什么孽》、《斗牛士》、《欲望法则》、《濒临崩溃边缘的女人》等,则建构起一整个光怪陆离的西班牙风景,变装、同性恋、偷窥狂、恋尸癖、各种对于性与爱情的遐想,用色彩缤纷的肥皂剧包装沉重严肃的社会议题,带领生猛活力香艳四溢的西班牙从八○年过渡到九○年代,也向国际展现西班牙的奇迹。
索拉在八○年代转型,透过风格独具的运镜与剪接,融合音乐、吟唱、舞蹈、戏剧等各种西班牙艺术形式融合于电影中,推出代表作「佛朗明哥三部曲」:《荡妇卡门》、《血婚》与《魔爱》,之后更以随心所欲之姿拍出了《佛朗明哥》、《情欲飞舞》、《莎乐美》、《向舞》,成功结合电影与舞蹈,创立独特的美学,甚至也跨足改拍歌剧《唐乔凡尼》。
艾里斯知性思索 麦登趣味中见深刻
同时期正规电影学院出身的维克多.艾里斯(Victor Erice)的三部代表作,《蜂巢的精灵》、《南方》与《光之梦》却展现了另一种西班牙电影的形式与美学,以缓慢的节奏聚焦大环境中的个人故事,以此反映时局,却有某种解开生命之谜的奥妙。
九○年代迅速窜起的胡利欧.麦登(Julio Medem),他的影片兼具阿莫多瓦的趣味叛逆,与艾里斯的知性深刻,医科毕业的他,总是设计出匠心独运的故事,而底层却有著对生存本质的质疑,从《牛》、《红松鼠杀人事件》、《人间昆虫记》、《极地恋人》、《露西雅与欲乐园》、《安娜床上之岛》到新作《罗马欲乐园》,他的作品早已超越过往的大师,虽然八十多岁的索拉仍在拍片,阿莫多瓦也从《我的母亲》、《悄悄告诉她》再经历一次创作高峰,胡利欧.麦登的创作高度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将带领新生代的西班牙电影,在廿一世记给我们更多惊艳。
手工打造 充满作者个人印记
葡萄牙电影概述
德国导演温德斯在八○年代有一部黑白作品《事物的状态》,描述一个电影剧组跑到西班牙海边拍摄《世界末日》。而《里斯本的故事》更是一部录音师与里斯本邂逅 的旅行电影,但要谈葡萄牙电影,仍旧与政治有紧密联系,透过最近一部电影《天籁之声—法朵之歌》,法朵天后阿玛莉亚的一生,横跨葡萄牙近代史的重要分野, 第一共和到右派独裁的第二共和再到左派第三共和。
一九三二年起萨拉查长达卅六年的法西斯独裁,阻碍了电影的发展。六○年代,一些学成归国的 的电影工作者形成一个新葡萄牙电影派,试图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改变电影的现况,这时期重要的导演如蒙太罗(João César Monteiro,1939-2003),有著知识分子的美学形式,展现新写实风格同时对于文化脉络的厘清与检讨,一九八九年的《黄色小屋的记忆》拿下威 尼斯影展银狮奖后,蒙太罗便试图将自己的身影放入电影中,在电影里他甚至自称「上帝」!陆续拍摄《上帝的玩笑》(获得威尼斯评审团特别奖),以及《上帝的 婚礼》,最后以《生命旅程》替自己的生命旅程划下休止符。
葡萄牙最知名的电影作者奥利维耶(Manoel de Oliveira),作品展现活力和智慧,今年已经一百零三岁,从默片时代开始拍了八十年的电影,如今仍旧维持一年一部的拍片速度,目前手上仍有两部电影 准备开拍,已成为影史上的传奇,也不愧为葡萄牙国际最知名的导演,曾和凯萨琳.丹妮芙、约翰.马可维奇、马斯楚安尼等级的国际巨星合作。
因为人口不多,票房无法支撑电影产业,这十年来葡萄牙电影总产量不到百片,多数人十年拍不到一部电影,一生不超过五部,这也造成葡萄牙电影的能见度偏低,却也因手工打造,每部都充满作者个人的印记,新生代影人的作品在影展中总是备受关注。(田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