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勤勉、认真的态度很容易产生紧张,在这种严肃的社会气氛中,日本人很少有机会开玩笑。就像是弹簧效应,压得愈用力弹得愈高,某种程度上来说,日本人就在这样的压抑文化之下,发展出了极端的搞笑文化。如电视上有众多的搞笑节目,更催生许多专职的搞笑表演者,非要让你笑到绝到、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不可。
在日本,「搞笑」被演变成很特殊的文化,当然在各国的文化中都有幽默的加入,但是像日本这样的渗透到一般生活里,发展出像「落语」或「漫才」这种「让客人笑为目地」的演出形式,在世界上少之又少。这可能是因为日本人压抑的性格所致。
人类学者潘乃德(Ruth Benedict)在他的《菊花与剑》The Chrysanthemum and the sword中形容日本人的伦理体系,以忠、孝、义务、义理、人情等伦理规范为轴,是触发日本人行为的原动力。日本人勤勉、认真的态度很容易产生紧张,在这种严肃的社会气氛中,日本人很少有机会开玩笑。就像是弹簧效应,压得愈用力弹得愈高,某种程度上来说,日本人就在这样的压抑文化之下,发展出极端的搞笑文化,因为压抑的日本人太需要解放了!
以装傻让别人开心为业
提到搞笑,通常会想到日本为数众多的搞笑节目,其中最耳熟能详的就是「志村大爆笑」。志村健被称为「日本的喜剧之王」,他在电视上开始活跃的前后,正好是日本的不景气时期,电视台为了减少制作成本,并且增加收视率,大量地引进低成本的喜剧节目。这种喜剧的形式中,通常会有故意装傻被骂的角色,后来台湾的综艺节目也受到志村健很大的影响,例如「春娇与志明」。我们常常会觉得被骂「笨蛋」很郁卒,殊不知日本的社会里有一群,靠著自己装疯卖傻被骂「笨蛋」让别人开心为职业的人。
通常在日本关西出生的搞笑艺人比较多,这也许跟关西人的个性有很大的关系。比如说去美容院洗头,洗头妹一定会问:请问还有哪里会痒吗?以关东人来说,即使真的有痒的地方也会客气地说没关系,他们会认为「说出来很丢脸」或是「麻烦别人是一件不好的事」。但对关西人来说,他们会大方地说出自己想说的,甚至还有人会开玩笑地说:「我的脚很痒」。他们认为「这是服务业,如果不大方地接受就是一种损失」或是「开心地说个笑话,大家可以度过一个和气的相处时间何乐而不为」。关东人的为他人著想,与关西人的希望大家开心,两者都是沟通不可或缺的要素,但像关西人这样对于服务精神的认知,使得关西的「搞笑艺人」对于观众就产生了一种「一定要让你赚到」的搞笑服务。
关西两大搞笑大本营
在日本关西最有名的喜剧团体有「松竹艺能」与「吉本兴业」。「松竹新喜剧」是由歌舞伎演员曾我廼家五郎与十郎组成,他们从日本的传统艺能「仁轮加」(にわかNIWAKA)改良的「曾我廼家兄弟剧」成为日本最初最正统的喜剧,仁轮加是一种以即兴的方式将歌舞伎的内容以滑稽模仿的表演方式演出。即将应台北艺术节之邀访台演出、日本相当知名的年轻落语家桂春蝶,就是松竹艺能公司的艺人。
「吉本新喜剧」是由上演「漫才」与「落语」、「诸艺」时插入的「コント」所延长发展而来的,「コント」是由法文conte而来,指的是目的在引人发笑的短剧,也叫「寸剧」。「吉本新喜剧」也常常被称为「漫才芝居」,芝居是演剧的通称;「漫才」是由「万岁」(まんざいMANZAI)的发音而来,是从平安时代开始的艺能表演,一种在新年演出的祝贺歌舞,两人一组家家户户去拜访,一人打鼓一人跳舞,江户时代开始慢慢变得滑稽化,但在二次大战后几乎停止演出,可能是当时的社会风气不宜嬉笑怒骂,现在又开始被复兴了。现今KUSO、无厘头的漫才式喜剧,为苦闷的上班族带来一个解放的出口。深深受到日本漫才影响,台湾也有一个以「兴业」为名的剧团:「鱼蹦兴业」,他们以「新式漫才搞笑团体」自居,延续两人一组的形式,一人装傻一人吐槽,表演题材结合社会时事、生活中的各式明亮幽暗角落等议题,独树一格的搞笑风格,在台湾的剧场界引起一股风潮。
让人捧腹绝倒故称「落语」
有别于漫才的两人一组表演,「落语」(らくごRAKUGO)更是简化到一人表演。与其他的艺能不同,表演者正装、正坐在蒲团上,既不会在舞台上起身移动,也不使用花俏的服装、道具、灯光、音效,通常只有扇子与手帕,很类似中国的单人相声,丰富的声音表情一人分饰多角,讲述一段趣味故事。不同于独角戏,落语家能突破肢体发挥空间的限制,将「说话的表演」发挥到淋漓尽致,引人入胜。黄遵宪在《日本国志.礼俗志三》中形容落语:「演述古今事,借口以糊口,谓之演史家,落语家。手必弄扇子,忽笑忽泣,或歌或醉,张手流目,跨膝扭腰,为女子样,学伧荒语,假声写形,虚怪作势,于人情世态靡不曲尽,其歇语必使人捧腹绝倒,故曰落语。」
现在落语家的特征,是对于社会的动向非常关心,表演内容也积极反映时事,时常还会以讽刺的方式呈现,这与对岸周立波的「海派清口」有异曲同工之妙。周立波的演出以上海话为主,有时为了照顾观众会穿插普通话,单当以说话为主的日本「落语」,遇上不懂日语的观众,会是怎样的相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