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会告诉陈韵如,妳是有条件的。他们要她应该利用天分,可以换取很多,就会成就。「换什么呢?对一般标准而言是换名气、地位吧。但我只是想换我的舒服与开心,换得我想完成的。」她可以明白那些人的好意,但她也帅气地补了一句:「So?我此生不为迎合别人期待而活。」
新点子舞展─陈韵如《呼∞吸》
6/7~8 19:30 6/8~9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实验剧场
INFO 02-33939888
瘦长的手脚身躯,比例很好,搭上长发、挺鼻、丰唇,怎么看,陈韵如就是个漂亮的女生,而且是位身体质感漂亮有型的跳舞女生。她爽朗直率,听闻采访过程不会有摄影,地点还在家附近,她说:那我要穿睡裤出现喔。最后,陈韵如还是穿了牛仔裤,手上抓著吃了一半的面包的她,摆手哈哈笑说:「哎唷,怕太随便啦。」
重点是完成自己的开心
说她是这一代备受瞩目的女性舞蹈工作者,陈韵如扁了扁嘴,表情有点疑惑有点理解但也有话想说:「男的、女的,为什么非得强调?干嘛呢。对我来讲,男女都一样,都是独立个体,都有自己样子。就生理上,好,贺尔蒙的角度,的确有分别,但那好……动物性,人的理性、意识、思考,是不同于动物的部分,而由那一切表现出来的人的模样,才是我喜欢的,而那才是人不一样的分别。」
台湾舞坛其实从不缺女性,看得近些,许芳宜、何晓玫、姚淑芬,各具特色风格,算是同一辈的女性舞蹈工作者。再拉得近些,怎么好像这一代是男性较出风头?「学舞的男生本来就少,所以容易让大家关注容易跳出来?男生比较有事业心?女生都回家了?转行了?结婚了?」陈韵如几乎是皱著眉头吐出这些可能的解释,然后说:「说真的啊,这从来都不是我的思考范围耶,如果这样的想法是要比较,那是要比到何时?所谓被人关注、受人提拔,我从不会期待,跳舞与编舞,对我而言的重点是完成自己的开心,其他的,都可以啦。」她耸了耸肩。
陈韵如的创作方式属于有机的那一派,她抓取的是当下与自己工作的人的本质、样子与味道,「要信任,要相处,要理解」,然后以共同创作的方式让舞蹈自己长出来。她曾与一些女性前辈编舞家工作,那些经验与自己的相比,路数大不同。
不想被脑中既有的想像卡死
陈韵如不清楚所谓时代或世代的差异,她只说:「她们那一辈留美是多数,我们则是往欧洲跑。」但面对创作方式的比较,「很多人是很清楚自己要的作品样貌了,所以是命令式的,要舞者那边高些这边低点,要舞者从这边转两圈后再切过去另一边。」陈韵如说,自己不喜欢这样的控制,如此那些不同身体可能转变的样子会被漏失,「我不想被脑中既有的想像卡死。」
不过,已逝的德国编舞家碧娜.鲍许倒是常出现在陈韵如的脑中。「我有时会想到她,但不是她的作品,是她的人。她表现出来的外在形象,不急著很好,也不急著要很多。该怎么说呢,我在她身上看到一种天命,就是做著自己喜欢的事的状态,天赋如此的理所当然。」
很多人会告诉陈韵如,妳是有条件的。他们要她应该利用天分,可以换取很多,就会成就。「换什么呢?对一般标准而言是换名气、地位吧。但我只是想换我的舒服与开心,换得我想完成的。」她可以明白那些人的好意,但她也帅气地补了一句:「So?我此生不为迎合别人期待而活。」
陈韵如说,自己廿九岁,某种程度还在找自己,每个阶段的自己都在变,但哪个样子才是最接近自己?她还在找。但最近的陈韵如还不错。
想要找到最重要最舒服的自己
这阵子,她忙著新作《呼∞吸》的编作,「与上一个短篇的《呼吸》相比,我不知道自己能拿掉多少那时的自己,但我切掉了我现在不要的自己。」她想起自己刚回国时,在钮扣计划发表的作品《背》。「我承认,那是从人家怎么看我,迎合别人期待的我而长出的作品。」
有些累了,也不开心,在经过那样「想著别人怎么看自己」的阶段。她说,社会所有体制都是因为恐惧而建立,因为生命无常,所以大家都担心,所以急著抓取很多,迎合很多,「最后身体是黑的,空的。」某一天,她在「国家地理频道」上看到一个画面,「好多好多的鸟蛋摆在一起,神奇的是,他们每一颗的花纹色泽都不一样。我印象深刻,感觉世界真的很大,舞蹈的圈,只是其中一个小世界,我想要找到最重要最舒服的自己,不是因为别人的角度。」
性别、世代、断层、传承、未来……这些好大好广的命题不免缠上陈韵如,因为总是有人会问她,会想与她讨论。「这个世代面临的问题,我的解读是:要如何又怎么从自己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去看这个圈子。」然后要问:为什么要做表演?为什么存在于此?为什么活著?「只要一直在觉察的状态,就会找到自己,而非人云亦云。只能从这样的方式,才可能在创作上真诚。」
最后,回到所谓的性别,陈韵如翻了一圈白眼,她停了一下,很肯定地说:「曾经在工作时我想过,会不会我现在这个作品,让男生来做会不一样?但我又想:如果陈韵如是男的,就不会也不是现在的这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