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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史特劳斯与妻子宝莉娜感情深厚。(本刊资料室 提供)
特别企画(二) Feature 致命的美丽 《莎乐美》/创作解读

光明与黑暗并存 天使与魔鬼的化身

理查.史特劳斯歌剧中的女角

史特劳斯的歌剧可谓融合了交响诗、歌剧与声乐的所有精华。他对女性的描绘和关注,不仅体现了对整体女性的赞赏和尊重,莎乐美和艾蕾克特拉更代表了女性悲剧性的一个侧面,使女性「光明面」和「黑暗面」特质的呈现更具完整性。不论史特劳斯创作的出发点为何,他的音乐确实对女性心理结构和社会地位进行了最丰富、精采的表现!

史特劳斯的歌剧可谓融合了交响诗、歌剧与声乐的所有精华。他对女性的描绘和关注,不仅体现了对整体女性的赞赏和尊重,莎乐美和艾蕾克特拉更代表了女性悲剧性的一个侧面,使女性「光明面」和「黑暗面」特质的呈现更具完整性。不论史特劳斯创作的出发点为何,他的音乐确实对女性心理结构和社会地位进行了最丰富、精采的表现!

「……一个气质高贵而纯洁的女子,全身盖满怪异而设计出格的饰物,它垫起脚尖,踩著缓慢而有节奏的韵律,轻轻晃著姣好的身躯……」这是莎乐美在希律王面前一场香艳动人、却害人性命之舞——代价是一位先知的头颅。

要说理查.史特劳斯是一位「最懂女人的音乐家」可一点也不为过。「女人」总是被认为变幻莫测,令人难以捉摸,而史特劳斯,竟将她们的千姿百态,细腻著墨于他的音乐之中。他对女高音最深切的理解与钟爱外,以及交响诗中管弦乐笔法纯熟的写作技巧,让他的歌剧女伶们极具画龙点睛之效果。或是纯真温婉,或是高傲任性,或是睿智机敏,甚至是妒忌复仇、残忍嗜血等,史特劳斯的十五部歌剧中,性格鲜明的女性就多达廿几位,大致可以归纳为「光明面」和「黑暗面」两类女性特质。若不是对女性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又如何能将这些女性特质描绘得丝丝入扣,引人共鸣?而造就史特劳斯如此心思细腻的背后功臣,不难猜想,非他的娇妻宝莉娜(Pauline de Ahna,1862-1950)莫属。

创作背后的缪思女神

史特劳斯对女高音的钟爱可从宝莉娜获得证实。宝莉娜是将军之后,性格高傲且易变。她优美的歌声和音乐才情令史特劳斯倾心不已,不止在创作上,多首以她为灵感而写的艺术歌曲源源不绝产出,更积极扶持她的声乐事业。据传,脾气不好的宝丽娜,在一次排练上将乐谱丢向指挥史特劳斯,连乐团都气得拒绝为她伴奏,而史特劳斯却毫不犹豫地紧随她到后台,半小时后,就宣布了他与宝莉娜订婚的喜讯。由此可见,若不是史特劳斯有著超乎常人的耐性和好脾气,就是对宝莉娜特别偏爱和重视,不然怎能忍下如此难堪的羞辱,赢得美人芳心 ?

人们常说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一位贤慧的女人。宝莉娜台前亮眼出色,又是史特劳斯创作上的缪思女神,婚后更宛如一位超级模范妻子,不只打理好史特劳斯的饮食起居,据传只要她一句:「理查,该去作曲了!」史特劳斯便会收起纸牌,乖乖走向工作室。得此爱妻,史特劳斯自然能在事业上无往不利! 一九○六年,宝莉娜退出歌坛,也影响了此后十一年间,史特劳斯从艺术歌曲转向歌剧的创作。

「黑暗面」女性特质

一九○○之后,史特劳斯已是一位优秀、出色的指挥家和交响诗作曲家。他善于以丰富、艳丽的管弦乐音响,及极致、多变的调性色彩来刻画角色性格。此时期的《莎乐美》和《艾蕾克特拉》Elektra充斥著情欲、血腥的暴力情节,皆反映出「世纪末」时「颓废风潮」的美学思想与美学背景。史特劳斯运用种种富「表现性」的手法,包括使用大量的「半音化和声」及「复调」、「复节奏」,甚至远离「调性」式的谐和逻辑,进入「无调性」的不谐和音响中,来激化他的音乐。正是他如此大胆、成熟的写作技巧,才彻底彰显出恐怖、暴力的戏剧张力,并将女性的扭曲、病态的心理特质展露于世人面前。

所谓女人不坏,男人不爱,莎乐美可谓邪恶的化身,魔鬼化的女性。她美艳的外表散发著令人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却因得不到心中所爱,由爱生恨,不惜用计割下爱人约翰的头颅。她的恣意妄为,和即便违反道德伦理也要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扭曲心灵,不难从其不健全的成长背景看出端倪。而她的母亲希罗底,忍受著改嫁小叔「乱伦」的骂名,以及丈夫对女儿美貌的窥探,自然是妒火中烧,丑态尽出,又要强力阻挠莎乐美为希律王跳舞,又为莎乐美要求砍下约翰的头而沾沾自喜,俨然是位焦躁、神经质的女性。

史特劳斯以半音化的音响设计,营造出莎乐美轻灵、华丽的少女风姿;一段洋溢东方异国情调的纯器乐舞曲,更将她魅惑、赤裸的七纱舞推向全剧高潮。透过调性的模糊性突现出希罗底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矛盾窘境,使全剧笼罩著一股华丽又诡谲的气氛。

不同于《莎乐美》充满情欲的元素,《艾蕾克特拉》则弥漫著恋父弑母的疯狂气息。从文本来看,比起莎乐美,艾蕾克特拉的疯狂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是她对父亲的依恋及对母亲复仇的异常执著,甚至被心理学家视为「恋父情结」(Electra Complex)的典型。她在歌剧中的形象尤为骇人:在潮湿、泥泞的迈锡尼城中长大,女仆以性格异常、神色凶猛宛如野兽来形容她。史特劳斯特别以大量的「复和弦」叠置来刻画她的激烈与疯狂,特别是两次舞蹈最为传神:一次为思念父亲、期盼复仇成功的胜利之舞,另一次为剧终在母亲尸体上跳的狂喜之舞。伴随著似华尔滋的附点节奏,透过平行调性的转换,十足展现一个丧心病狂女子颠簸的手足舞蹈。

 由于其母克莉丹奈丝特拉是一位与情夫联手杀害丈夫的狠毒皇后,史特劳斯特别以「多调性」、「复和弦」和「复节奏」形成的极度不协和声响来彰显她夸张、庞大的皇后威仪,并突显出因长日梦魇和失眠,导致精神紧绷、情绪不稳而歇斯底里的性格。

尽管骇人的情节和刺耳音响,挑战了听众所能接受的极限,史特劳斯倒也安排了一位温婉、纯真的柔性角色来平衡这濒临失控的黑色悲剧,即艾蕾克特拉的妹妹——克莉索缇米丝。这位柔弱女子不同于姊姊的仇恨薰心,她善良且渴望著「女人命运」,即便是下嫁一位农夫,她也甘愿为他生儿育女。史特劳斯以温暖的调性色彩和绵长的旋律线条来诉说她的善良和坚强,与她的母亲和姊姊作出强烈的对比,也令剧情的黑暗色调添抹了一丝温暖。

「光明面」女性特质

虽然《莎乐美》、《艾蕾克特拉》让史特劳斯走上了事业的巅峰,史特劳斯却一改过去前卫、大胆的创作风格,转而歌颂美好品德的女性角色。此类女性不是对爱情、幸福有著无限的憧憬,便是对婚姻、家庭有著强烈的责任感与执著。由此可以看出史特劳斯自己对于爱情、家庭与婚姻的重视。

首先是洋溢著甜美、轻松色彩的《玫瑰骑士》Der Rosenkavalier,史特劳斯以大量的圆舞曲来铺写十八世纪维也纳的时代背景,以及绵长、优美的咏叹调和重唱来描绘剧中女性「光明面」的柔性特质。剧中元帅夫人玛莎琳背著丈夫与年轻小伙子偷情,虽称不上是良家妇女的典范,但她的柔情和成熟风韵,以及开场与小情人缠绵、嬉闹的情景,倒是为她美艳贵妇的形象添色不少,且最后牺牲自己、成人之美的高贵情操,令人不胜怜惜,也不失为一「好女人」的表现!

其次是美丽、清纯十五岁少女苏菲,她涉世未深,对爱情极为憧憬,却碍于父亲的攀权附势,只能与不爱的人签署婚约。但柔弱之人必有其坚强之处,凭著青年的勇气和彼此坚定的爱情,最后在元帅夫人的帮助之下,终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值得一提的是剧中变男变女的青年伯爵奥克塔维安。虽然是男子,却乔装变性戏弄好色的男爵。史特劳斯特别以次女高音饰唱该角,既能避免太过阳刚老练,又能展现美少男的灵活英姿,倒塑造了一种英气焕发的女性特质。

随后的《纳克索岛的阿莉雅德妮》Ariadne auf Naxos、《阿拉贝拉》Arabella、《埃及的海伦》Die ägyptische Helena、《达芙妮》Daphne及《绮想曲》Capriccio等剧中的女主角们,都是为了追求爱情而在生活中挣扎;《无影子的女人》Die Frau ohne Schatten中的仙后,更展现出牺牲自我,成就他人的高尚情操。当然,女性的「光明面」绝不只是善良与牺牲,《纳克索岛的阿莉雅德妮》彩碧妮达前卫的爱情观和《间奏曲》Intermezzo中克丽丝汀高傲、任性的性格,也呈现了女性坚强、自主的另一特质。

史特劳斯的歌剧可谓融合了交响诗、歌剧与声乐的所有精华。他对女性的描绘和关注,不仅体现了对整体女性的赞赏和尊重,莎乐美和艾蕾克特拉更代表了女性悲剧性的一个侧面,使女性「光明面」和「黑暗面」特质的呈现更具完整性。不论史特劳斯创作的出发点为何,他的音乐确实对女性心理结构和社会地位进行了最丰富、精采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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