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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编导平田织佐(Tsukasa Aoki 摄 2015台北艺术节 提供)
焦点专题 Focus 影后的情人— 剧场星光灿烂/即将上场

我们人类,真的和机器人有差别吗?

日本编导平田织佐 以《蜕变》探讨人的存在本质

近年致力于「人形机器人剧场」创作的日本编导平田织佐,二○一三年以《三姊妹—人形机器人版》轰动台北,这次带来与法国影后伊莲.雅各等演员合作的《蜕变—人形机器人版》,改编自卡夫卡原著,但不同于原著中家人对异变主角的疏离淡漠,平田的版本温暖许多,家人试图去理解和接受眼前这具难以定义的身体,并且思索究竟是什么让我们成为「人类」。「我们人类,是无法证明自己与机器人差别的荒诞的存在。」平田如此解释这个廿一世纪的机器人版本。

近年致力于「人形机器人剧场」创作的日本编导平田织佐,二○一三年以《三姊妹—人形机器人版》轰动台北,这次带来与法国影后伊莲.雅各等演员合作的《蜕变—人形机器人版》,改编自卡夫卡原著,但不同于原著中家人对异变主角的疏离淡漠,平田的版本温暖许多,家人试图去理解和接受眼前这具难以定义的身体,并且思索究竟是什么让我们成为「人类」。「我们人类,是无法证明自己与机器人差别的荒诞的存在。」平田如此解释这个廿一世纪的机器人版本。

2015 台北艺术节《蜕变—人形机器人版》

8/6~8  19:30

8/9  14:30

台北 水源剧场

INFO  02-25289580转191-199

「我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这句源自甘地而出的句型,在网路上已成为一种宣言式的照样造句,似乎也再无人或不须过问甘地的原意和省思。身为一个人在这样的句型里是如此基本,并且还凌驾一切般地先验且必然;然而,我们是否真的懂得「人」的定义为何?生而为「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首先是一个人」,我们是否能说得这般轻松、理直气壮?

保持原著荒谬本质  剧情却有相异面貌

近年致力于「人形机器人剧场」创作的日本编导平田织佐,便将人形机器人置于事件中心,和真人演员同台演出,对比出正常与非正常的吊诡之处,借由机器人是否为人的命题,以及在近未来里劳动终将为机器人所取代的寓言,触及人的本质。二○一三年曾轰动台北艺术节、改编自契诃夫的日本现代版《三姊妹—人形机器人版》,即是以平淡细碎的日常口语,逐渐堆叠出家人间避而不谈、颇具杀伤力的真相,同时,外在环境的威胁与破败,又好似风雨不时从窗缝钻进这个看似明亮的家,从而探讨当代社会里尼特族、茧居族的家庭关系和心理状态。

有趣的是,今年八月即将来台演出、改编自卡夫卡小说的《蜕变—人形机器人版》,也触碰到类似的社会现象:无法出门的机器人儿子,某种程度也好比茧居族,尽管他原本心系工作,却因这奇异的变形,不得不待在自己的床上,依靠著家人生活。平田版的《蜕变》与法国演员合作,剧本的条件设定和情感模式,自然也与《三姊妹》的情调有所不同,而同原著小说相比,虽然荒谬的特质仍在,却可说几乎有著完全相异的面貌。

在卡夫卡的《蜕变》中,变成虫的儿子葛雷戈,是以一种独特的人道主义,面对恐怖孤寂的冷漠,最后陷入空虚而平静的沉思、到达死亡。他的家人则邀请房客观看他的尸体,在阳光中终于如释重负地迎接崭新人生。卡夫卡的荒谬散发著阴郁和怪异,葛雷戈的命运是一个真实的恶梦。小说里,他的妹妹以德文中的「非—动物」,来称自己的哥哥是个怪物,因为他是只动物却又不像动物,因而成了「非人」。纪杰克曾如此分析:「那是兽性的创伤核心,只会在成为动物的人类身上自然浮现。」以一只虫作为人的对立面,深入人的存在的模糊地带。

平静讨论如何为「人」  对照外界波涛

不过,平田的《蜕变》似乎温暖许多,父母和妹妹试图去理解和接受眼前这具难以定义的身体,并且思索究竟是什么让我们成为「人类」。就如同剧中提到白人发现新大陆时,曾对于印地安人是否是「人」,而争论不休,那么一个具有意识、记忆和恐惧感的机器人,相较于植物人或其他需要人工器官维生的身体,真的就这么不如人?而这一家人的处境不只是机器人儿子,还有父亲面临的罢工裁员风波、妹妹的失业问题、母亲去难民营当志工、城市没落、连续的战争等等。平田透过这些围绕于家屋外的状况,交织出对于劳动、国族、杀人机器和伦理的政治性提问。

剧中父亲面对儿子说到「没有感觉」的不安,也坦白他对许多外面发生的事无感了;尽管这个版本的一家人相对平静地讨论「人」大概为何,但对照外在汹涌的改变,甚至是远方曾发生过的海啸,平田缝在其中的批判,或许就是早已无感而不自知的日常恐怖。「我们人类,是无法证明自己与机器人差别的荒诞的存在。」平田如此解释这个廿一世纪的机器人版本,《蜕变》的创作像是一个契机,「我们或许会在此,与崭新的他者面对面也不一定。」

趁此剧即将访台演出之际,本刊特地透过e-mail访问平田导演,请他一谈《蜕变—人形机器人版》的创作与思考。

Q:请问您为何选择卡夫卡的《蜕变》作为与法国剧团合作的文本根据?这个选择是否反映您对欧洲的观察?或是和法国人接触、工作时的思考?

A并不是因为法国人的原因,而是由于想使用机器人来创作新作品的概念,所以选择了卡夫卡的「蜕变」。

Q:您提倡「现代口语戏剧理论」,语言因此是创作上非常关键的要素,这部分在和法国团队合作时是否会有所不同?为了能寻找出法国人的语言的真实性,在不同的文化情境下,您是否有不同工作方法?如何和剧本翻译、演员工作呢?法国演员的表演,如伊莲.雅各,原本的表演认知和您的表演美学有什么差异?您做了什么调整?他们是否因此有找到另一种独特专属于法国现代人的表演方式?

A基本上要进行的工作并没有改变。

只是在进行排练前,与剧作家、文本翻译、随行翻译、演员等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议,一句一句地确认台词。

与其说是美学上的差异,不如说是习惯的差异是比较大的问题,所以必须在排练场进行修正。

这个部分,也依附在法国演员感性的特质。

Q:剧中主角的变形从一只虫改为一具机器人,在科技主导的今日,是否想要带来什么不同于卡夫卡所要传达的时代寓言?

A是以卡夫卡如果诞生在廿一世纪的话,这样的假设作为考虑来进行写作。 

Q:和之前曾来台演出的《三姊妹》中的人形机器人(有头发、皮肤、服装等)相较,此次《蜕变》里的机器人反倒剥除了人的外形和装饰,「不完整」的躯壳让观众看到机器人的上身结构、机关等,感觉更为冰冷、更强调机械性。请问这个造型的选择考量为何?是否企图透过这样的造型更强调机器人与人之间的异同?

A这次机器人的躯壳,是委托石黑教授以作品为概念,从这个题材考虑而完成。

这一次的挑战是,要从外表上看来可以很清楚发现是机器人,但也要能够让人感受到相似于人类的部分。 

Q:《蜕变》一剧的命题相当存在主义,揭露人的荒谬的存在。时至今日,您认为存在主义有什么不合时宜之处吗?透过此剧,是否想要就此角度切入、提出新的关于存在的思考?

A并没有在思考所谓不合时宜的问题。

对于机器人的登场,我所考虑的是,如何可以更加清晰地对我们显示这样一个命题。

Q:在卡夫卡的原著中,变为虫的主角逐渐为家人所遗弃,家的功能瓦解,有人性意识的虫遭排挤。而您所新编的机器人版却有相反的路径:同样是对人的定义提出更大范围的讨论,家庭却因变形事件变得更加凝聚。请问您是否想要透过此提出另一种家庭伦理关系?而原著中变成一只虫也意味一种逃避、出口,甚或是为深处、黑暗的未知寻找新的语言与身体;您新编的版本中则有关于机器人对于是否为人的辩证,请问您是否也想借此寻找廿一世纪的新语言身体?如果是,那是关于什么?

A并没有在考虑新的事情。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人类究竟是什么?对人类而言,他人能够认同一个人身为人类所需要的要素为何,这样根本性的问题才是我所在思考的。

Q:您曾表示机器人剧场「单纯只是一种新的偶戏形式」;而偶戏向来就如同欲望的镜像、昭示人存在的境况,而机器人更是以作为人类的演算体而存在。请问,对您而言,开发这种新的偶戏形式的意义为何?它为当代剧场或当代偶戏注入什么样的新美学?

A在日本,或者是亚洲,都持有历史悠久而美好的传统偶戏表演形式。我认为,那就类似在物件里寄宿著灵魂的「泛灵论」(animism)。所以我认为,这样的表现也不是新的形式,而是在古老的根源下,融合廿一世纪技术来再生的一种表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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