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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摩尔古薪舞集《似不舞【S】》(许斌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舞向未来的从前/台湾原住民乐舞/风貌概述

台湾原住民乐舞 「踏」著传统 「走」出当代

从早年原舞者以田野采集学习、在剧场中重现部落祭仪,原住民乐舞的剧场呈现走到今日,已「走」出当下的新面貌。近几年崭露头角的TAI身体剧场与蒂摩尔古薪舞集,虽仍秉持「田调精神」或直接在部落生活,但他们不自诩为整个「原住民文化」发声,而是进一步思考自己与「传统」的关系。透过脚步的探索、歌谣的入舞,他们努力活出传统,更积极踩踏出当代。

从早年原舞者以田野采集学习、在剧场中重现部落祭仪,原住民乐舞的剧场呈现走到今日,已「走」出当下的新面貌。近几年崭露头角的TAI身体剧场与蒂摩尔古薪舞集,虽仍秉持「田调精神」或直接在部落生活,但他们不自诩为整个「原住民文化」发声,而是进一步思考自己与「传统」的关系。透过脚步的探索、歌谣的入舞,他们努力活出传统,更积极踩踏出当代。

如果说,初始的原住民乐舞本坐落在部落祭仪传统上,其身体作为一种与祖灵沟通的仪式身体,那么,只要脱离了原本脉络,其沟通对象从祖灵转换到观众身上,场域从部落转换到剧场或任何形式的舞台,势必要面临行动与自我定义的题目,再者,才是创作者如何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剧场转化的方法论问题。

与传统的距离  他们如何定位?

这样看来,早期「原舞者」集结各部族的优秀青年男女,以田野采集作为方法,向各部落请益传统文化与歌舞,加以学习、创作与展演,甚至出版,此系列行动是以保存并推广原民传统文化为主要目标。即便当时祭仪歌舞进入剧场演出,已碰到当代转化的第一层,也就是剧场空间的运用与意义赋予,原舞者仍维持一种「再现」祭仪乐舞的方式处理舞台上发生的种种。直到近年意识到势必处理传统与当代剧场的问题,二○一三年与布拉瑞扬合作的《Pu’ing 找路》,及与陈彦斌合作甫结束首演的《Maataw浮岛》,均是此阶段的重要作品。

而近几年崭露头角的原住民剧场团体,如TAI身体剧场、蒂摩尔古薪舞集等,虽仍秉持「田调精神」或直接在部落生活,却不同于原舞者在早期时空脉络下,以搜集、重建、推广的方式为当时原住民乐舞的散落与边缘化发声。两个新兴团体在自我定位上缩小范围,他们不自诩为整个「原住民文化」发声,而是进一步思考自己与「传统」的关系。

以TAI身体剧场艺术总监瓦旦.督喜来说,曾在都市度过大部分求学时期、后随原舞者回到花莲的他,就直言「传承传统的阶段已经过了,都生存不了,如何传承?」于是我们看到,TAI的作品关心土地、压迫、都市原住民等议题,如《身吟 男歌x女歌》、《Tjakudayi.我爱你怎么说》、《桥下的那个跳舞》。一样从个人生命经验出发。蒂摩尔古薪的艺术总监路之.玛迪霖,其创作聚焦排湾族神话及传统生活的现代化冲击,个人生命经验与传统间的思考,一步步在他们的创作中实践、调整、再实践。

这让我想起几天前在TED talk上听到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Experience is local, identity is experience.”。「认同」,这个与传统息息相关的关键字,并非固态不变如博物馆中的资料随时下载,穿戴上了即是。传统是镶嵌在生命经验中,并且以任何形式延续下去。

传统缠绕著生活  以各种形式现身

什么样的形式呢?这也是创作有趣的地方。瓦旦.督喜曾提及,「脚谱」一词出现以前,他早在排练中进行步伐的实验,但一下生出六十六个脚谱是他在一周内的灵感大爆发,甚至还有梦到的。这一切当然不是凭空出现,传统缠绕著生活,以各种形式现身:祭仪乐舞中他最感兴趣的「踏步声」、在原舞者期间受各部族传统乐舞的洗礼、与生俱来对节奏的著迷等生命经验,就在一次火车旅行途中,在铁轨卡搭卡搭的声响中,激发了以节奏创作脚谱的想法。于是,也难说脚谱踩踏的是原汁原味传统,但不可否认与传统交手的经验,的确编织在他的创作中。若曾亲临TAI身体剧场的演出,一定感受过TAI舞者脚步震踏地板的厚实能量,当下你会想像,是什么样的训练让他们的脚踏在地上如此深刻厚实,以致他们个个眼神坚决,创造了谜样空间。瓦旦.督喜说:「是下田,是扫地,是跟著部落生活,是实际去经验与土地的关系。就像你无法用钟点费买部落老人家歌唱时的情境与氛围,只能跟著劳作,然后休息时就自然唱起歌。」

近年同样著墨于脚步的蒂摩尔古薪舞集,从二○一三年《乌玛Umaq》到二○一五年的《似不舞【S】》,开始在作品中强调排湾族传统四步舞。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也在舞团课程中建立一套排湾族身体训练系统,从走路与吟唱开始,接著从歌声带出身体律动,看似单纯的元素,路之.玛迪霖说:「其实做完后身体很累,因为律动不只在外表,借由歌声会牵动到内在。」当然这个训练系统,也非凭空得来,扎根在部落、生活在部落,正是身体厚度最好的滋养。「入山的训练也是必须的」路之提到。除了四步舞的身体,蒂摩尔多了一个身体的选择是当代舞蹈的身体,路之的弟弟——巴鲁具备深厚当代舞蹈训练,若看过他跳舞,你会惊艳。但这项长才,却在进到舞团后屡屡受到挑战,经过姊弟俩无数沟通,蒂摩尔的身体训练撷取当代舞蹈中与地板亲近低重心的部分,减少高重心的练习。于是我们看到,在蒂摩尔作品中,稳健有力、与土地亲近的下盘成为作品能量得以饱满的特点之一。

以歌入舞  传统作为方法

虽然这两个新兴团体皆以当代剧场的创作为对话场域,但其身体厚度与创作关怀,皆来自一个重要的信念——过程与生活。相对于创造形式与身体语汇等当代剧场重视的表达媒介,此信念更接近路之.玛迪霖口中「传统祭仪重视的是过程而非结果」,这更深深影响他们的工作方法。传统祭仪乐舞所给予的启示,除了重视过程以外,对身体最直接的影响,莫过于「歌谣」,这把开启空间与身体律动的锁钥。无论排练或演出前后,「以歌入舞」找寻身体感或精神对应,是两个团体不约而同实践的。于是,从实践中可以看到的是,传统对他们来说,不再只是传统服饰及祭仪乐舞的再现,而是方法、是态度、是精神,这无一不是从每次的生活、劳作、入山、歌唱而来,透过那厚实的踏地声与能量饱满的身体,他们努力活出传统,更积极踩踏出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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