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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明暗与生活甘苦交杂,幽然浮现在又冷又热的方寸间。(Matthias Zölle 摄 Sasha Waltz & Guests 提供)

干!再对著我的耳朶尖叫,我就揍扁你的脸!

日复一日,我出门去见那个他;

我又怀孕了,但家里的男人还不知道有个孩子不是他的。

我感觉到他的嘴正抵著我的私处,可是祖母正在看电视……天啊!快疯掉了!

这房间又挤又臭,感觉好像我妈在用微波炉煮我的朋友。

我希望他们三个渺小得像虫一样地仰望我们。

我的头松掉了,身体也飘起来,而我正像处女似的乖乖坐在这可悲的沙发上。

坐、坐,我在地板上、在天上、在你满是汗珠的颈上吻你。

我正在呼吸。

看来荒唐,但大概任何蜗居在小公寓的都市人,都可以在上述的句子里找到适用于己身的一段吧!这是德国舞蹈剧场「莎莎请客」(港译)Sasha Waltz & Guests在《太空人巷》节目单里写给观众的话。就如文字那样毫不保留,七十五分钟能量持续碰撞下的《太空人巷》,像出剪碎消音的疯狂情境喜剧(sit-com),教人捧腹之余,还有稍许错愕的迷乱。

老实说,我也不明白《太空人巷》这古怪的名字意指为何?只知道这出半真平假的舞作,其素材来自编舞家莎夏.瓦兹在前东德的国民住宅区Groβbausiedlung挨家挨户作的访问调查。《太空人巷》的布景很简单,空荡的舞台上只见沙发和茶几,唯有背板和角落的萤幕装置带出些许剧场感。瓦兹说,在这些狭窄无窗的盒形居室里,客厅是唯一可能的生活中心。藉著这两件斗室尚可容纳的家具,一段段无名家庭的虚实录像于焉登场。

在耀眼的白光中,这个不标准的样本家庭成员一一亮相:有脱线爷爷、睡猪阿妈、风骚少妇、神经老公、叛逆少年、精灵小妹,还有一票肆无忌惮的狐群狗党。看来十分阿达的三代男女,作的事也正经不到那里去:弹手风琴得倒栽葱、装书柜要耍马戏团杂技、洗衣服竟洗出人来,连吸尘器也发了狂,坚持要跳一段摇摆独舞!

在疯狂间流动的音乐可以是嘈杂的,可以是戏谑的;但墙上萤幕映出的影像却以无比的淸冷净雅,静静地在一旁作无言倾诉。原以为这特写的家饰细节,或许代表著另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环境,后来才从编舞家的口中得知,那竟是各个受访家庭的屋内实景!混杂中的秩序、迷乱间的淸明、失落后的梦想,明暗共存的人性与甘苦交织的生活,幽然浮现在这又冷又热的方寸间。

瓦兹从不否认「激进」(aggressive-ness)是她不离不弃的动作风格。要把她和碧娜.鲍许相提并论,我质疑的倒不是够不够格,而是对不对盘。比起瓦兹难掩的锐气与爆点连连的精力。鲍许显然已匀出了一个可供玩味的思索空间,在重复的舞步里或是缓冲的游戏间。这无关高下,只是手法与目的不同罢了。

光就《太空人巷》单一作品看来,从起始滑稽的沙发游戏、中段噬蚀温情的暴力阴影,到终尾电视机前的咆哮争端,贯穿全舞的过度张力,的确营造出密闭空间的窒息感。比起瓦兹的几出旧作,她那强烈冲激的肢体表现,在《太空人巷》的桌椅间使来适得其所;从前流连在各个房间时(注),那略嫌无矢放的的多余动能,在此喜获出口。

注:瓦兹的前三出作品分别以厨房、浴室,和卧室为发展主题,实际场景多延伸至屋内各区。

 

文字|黄琇瑜  伦敦城市大学艺术评论硕士后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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