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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〇年田中泯进行户外演出的纪录。(冈田真人 摄)
纽约 环球舞台/纽约/舞踏

「我只是一个媒介而已」──专访舞踏表演家田中泯

田中泯被视为舞踏第二代的代表人物。今年九月,田中为了配合古根汉.苏活博物馆所展出的「战后日本艺术」,在纽约苏活区的街道上与爵士钢琴家合作一场不收费的户外表演。透过作者的专访,让我们更进一步了解这位舞蹈家的舞蹈哲学。

田中泯被视为舞踏第二代的代表人物。今年九月,田中为了配合古根汉.苏活博物馆所展出的「战后日本艺术」,在纽约苏活区的街道上与爵士钢琴家合作一场不收费的户外表演。透过作者的专访,让我们更进一步了解这位舞蹈家的舞蹈哲学。

李立亨(以下简称李):据我所知,你的表演一直都带有许多危险的动作在内。几年前,你曾在拉玛玛剧场(La MaMa)的表演中,由二楼往地面上跳。不知道田中先生是不是认为舞踏本身就是一种充满危险的表演?

田中泯(以下简称田中):是的,部份的舞踏表演是危险的。

:土方巽曾形容舞踏是一种表现「日本魂」的表演……

田中:对于舞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义,也许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指的应该是那个时候的日本。我自己则是非常注意到我是以一个日本人的身份在表演,我并没有去思考是不是代表国家。

:我看过你和你的团员在你东京一带所经营的农场做户外表演的录影带,而昨天,我看到你在苏活这样一个高科技而又充满流行色彩的地方做户外表演。这两种户外表演对你而言,有什么不同?

田中:在日本的户外表演,你所踩到的是土、土地,这与此地城市化的地区、有限的空间非常不一样。同时,表演者与观者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的亲密。不过,能在有树,有开阔的天空等不同元素参与的地方演出,我还是觉得比在室内演出来得舒服。

:日本表演艺术理论当中,非常推崇「花」(Hana)这样的概念,特别是世阿弥时常谈到「在表演者与观众的心中开出花朶」这样的境界。在大野和你的表演当中,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不知道田中先生是不是在表演的同时,也曾有这种感受?

田中:「花」可以有许多不同解释,可以是「开花」或是「花」本身。或者,可以是开花的时间──花开在合宜的时间。也许花是开来庆祝些什么,也许花是开来给你惊喜的。当我正在表演时,这种种的特殊时刻,时常出现在我的心中。

:土方巽曾经形容舞踏表演者是一种秘密结社的团体,和当时十分西化的日本社会是分离而存的。现在舞踏已发展了快卅年,田中先生是不是同意今日的舞踏表演者仍旧是在一种与社会不相往来的情况下,在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田中:我的作品和土方是非常不一样的,土方也许用过「秘密结社」这种字眼去形容过舞踏表演者;也许这是三岛由纪夫的说法。

我对于现在的社会也许是有感觉到厌倦,对于那样的空间感到被限制。和社会保持距离,的确是可以使自己的思想变得敏锐一些。我的心灵和现今的社会是分开的,但形体上还是和社会一起的,我时常会意识到我是一个日本人。事实上,我和其他团员工作的方式是很开放的,我不喜欢太过紧密的限制彼此,我觉得自由是非常必要的。

「是舞蹈背后的东西在牵引著我」

:我对于日本前卫剧场的充满活力,一直印象深刻;特别是这几年,日本电影并没有什么好作品,而剧场活动却依旧十分活跃。你是不是可以吿诉我,你这近卅年的表演生涯是如何维持下来的?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推动著你继续前进的?

田中:这些年来,我一直很好奇于:能够使我感到惊讶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别人会有什么反应。我深深为舞踏所吸引而去硏究一切身为舞者和编舞家所应知道的事。我并没有硏究舞蹈,是舞蹈、舞蹈的动作、舞蹈背后的东西在牵引著我;换句话说,我只是一个媒介而已。只要这些东西还会再出现,我就会继续跳下去。

:有许多舞踏表演者声称他们是为「死者的灵魂」而跳,是这个力量在驱使他们继续表演,你以为如何呢?

田中: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在跳舞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田中:非常多东西同时出现在我心中,像现在我们正在谈话,街上的交通、窗外的树,都出现在我的心里。我的内心状况已经有一定的基础在那里,但是表演时的种种元素:风、人、街道、市嚣都会一起出现在我的心中而且相互影响。基本上,当我在表演的时候,现场乃至于我脑袋里的各种各式元素都会出现在我心中。我的潜意识里,会有好几个层次的想法在交错,我像是游泳于其中的人一样。

:再问一个我觉得很蠢的问题,你认为你和日本传统剧场:能、歌舞伎、舞踊的关系如何?

田中:这个问题一点都不蠢,而且可以说是很好的问题。

关于传统,我时常思考的是,我怎么会诞生到这样的一个家庭,这样一个国家?虽然我这个人在生下来之后,已经改变了许多,但是我无法改变我是生于这样一个国家、家庭的事实。我并不是出生于一个有代代相传传统艺术的家庭。但是,我一直都很注意传统艺术最基本的精华。这样的态度,我觉得是非常自然而且必须的。

「舞踏不会成为以后日本的传统艺术」

:田中先生会不会认为舞踏有一天会变成另一种日本传统艺术?

田中:不会。

:他会消失吗?例如被新的像舞踏一样性质的东西取代吗?

田中:他应该要消失的。他其实是一种综合体,他好的部份会被留下来,其他部份我觉得不値得被保存。

:那么你要如何形容你的作品?你会用舞踏这个字吗?

田中:舞蹈、舞踊(Buyo),这些比较通俗、大家都能懂的字眼。

我们以前使用「舞踏」这个称呼是为了表示有别于西方的「现代舞蹈」。现在,我觉得: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注:关于访问当中所提到的「花」(Hana)观念,有兴趣的读者可翻阅《表演艺术》今年二月号中的〈舞踏与花〉。

 

文字|李立亨  纽约大学表演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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