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散,是为了回家。」接近午夜走下停在基隆港边的红色客运时,都会想起顾玉玲在《回家》里的这句话。
从国中开始,「去台北」成为长辈、老师甚至同学口中,我们的宿命,所有的学习和准备,都是为了离开。接著,是每一天在微微颠簸的通勤路上补眠、背英文单字,试图争取到一张可以不须继续每日复返的大城市入场券。
怎知最后,手里握著入场券脚步却歪斜地走上了街头,在校园围墙内外往复。「我们」的定义,从只是同样港边城市的出身,变得宽广而复杂了起来。在疾呼口号和身体推挤的频率间,「我们」所在的每一个现场,其实没有哪一次成功,但不知是否该庆幸,也没有哪一次真正的失败。
以一种似乎能映照出自己的轨迹,从《从前从前,那里有座国立编译馆》到这次《我(们)》中的《我们清醒,于是反抗世界的无穷反复》,「薛西弗斯在一次一次的反复劳动中,登顶的巨石一再滚下山,面对这样的徒劳该如何想像他是快乐的?」张可扬在介绍引言里这样写著。
运动中的一次次前进、停滞反复来回,把我们的头扭向那个风雨吹打著人不清醒也不行的港边,逼著我们好好地看。练习了那么多年的离开,现在我们学著回家。
即便徒劳,「他仍然选择继续推动巨石,不为巨石给打败。」
文字|王奕苹 《鸡笼雾雨》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