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都市喂养长大的周书毅,坦承对自然、植物的陌生,「山让我恐惧,进入山,是被大量的生命非常靠近地包围……」最近在金瓜石驻地工作的他,正在学习像棵树,在山里扎根、延展、生长。「我一直跟自然有距离,跳舞让我跟植物有了些联系。」植物扎根的姿态给予舞者一种力量的想像与依附,不想养植物、不定居一处的周书毅,学习的是扎根在创作里,顺其自然地让不同的风土形塑他……
日治时期建造的金瓜石百年石阶,边角铺著青苔,蔓生的榕左右相连成荫,周书毅踩在当年配合穿和服木屐的女士们细碎步伐所建造的低矮阶梯,一步一步向后,穿梭人为无用的荒芜。这位生于城市,长年关注城市与人的关系,近年游走各地,居无定所的编舞家,目前驻地创作于此,上月甫结束金瓜石版本的《无用之地》身体录像展演,正在学习像棵树,在山里扎根、延展、生长。
自然的包围 恐惧又喜悦
此刻,他在金瓜石驻地工作迈入第四个月,上一回如此靠近自然是二○一四到二○一六年在台东休养生息的日子,「当时我困在自己里面,移动力很小,海就在眼前,你看得见那力量;山则在房子背后,感觉离我很远,和平共处就好了,不要去惊动对方。」风吹过树梢的骚动声响,或轻柔,或狂暴,如今成为金瓜石生活的主旋律,被都市喂养长大的他坦承对自然、植物的陌生,「山让我恐惧,进入山,是被大量的生命非常靠近地包围……」
「人在自然中很渺小啊。你掉落山谷,可能无人知晓,植物就把你包裹起来……」周书毅描绘了各种被自然吞噬的景象,恐惧与喜悦并存,「有点害怕,是因为用人的角度去感知,但又享受,是因为我跟祂站在一起。」
「在城市中,我们用自己的规则去养植物,忘记了它们有不服从这种规则的力量。」他反省,「和谐共处是梦话,我们始终在分离。残忍与极端不断发生,当植物的生长妨碍到人类生活,我们就会很快速地改变他们。」而拥有,指涉的是承诺,「面对植物,我们有种假象的美好,像居家种植的盆栽,很可爱,但你不用心,它马上死给你看啊。你得去照顾一个生命,所以我绝对不养植物。」
植物的姿态 舞动的想像
「我一直跟自然有距离,跳舞让我跟植物有了些联系。身体训练中一些伸展,老师会用『grow』来形容,我们得去『生长』我们的脚,那些意象都是从自然而来,到了现代舞,我们会去讨论生长路径,运用对植物的想像来理解身体,去感觉末梢……」周书毅说。
植物扎根的姿态给予舞者一种力量的想像与依附,周书毅说,暂居山城,他得把身体的速度调得更缓慢,去接收不同的重心偏移,以顺应未知的危险。他预计在金瓜石待到年底,明年前往高雄驻地。不定居一处,不拥有任何植物,他只是试著一起生活,把自己扎根在创作里,顺其自然地让不同的风土形塑他,他说:「身体艺术离不开自然的逻辑。」
Profile
透过舞蹈链结身体与环境,游走剧场与生活场域,重要作品有《1875 拉威尔与波丽露》(2009)、《看得见的城市,看不见的人》(2014)、「Break & Break! 无用之地」录像计划(2014-)等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