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旅行的国际巡演,松动过去总是以国籍与地区为名的交流基础。
新冠病毒席卷全球的两年,不旅行的台湾表演艺术如何透过作品与创作计划延续「国际交流」?无论是国家机构或是民间个人与团体,过去总为了国际交流不得不付出厚重的时间、空间、人力成本,而「线上转向」经由液态化的互动策略,让许多原本消耗能量的繁琐程序变得非常轻盈。疫情时代下的国际交流,除了座谈、论坛、研讨会、工作坊、驻村等一举转移线上,线上演出也在这两年被迫突飞猛进;再者,线上作为国际窗口,作品得以「国际巡演」的可能性也增高。纵使演出在制作上并无国外人员加入,但节目转移线上,也吸引了潜在的国外观众,让团队更有机会打响口碑与海外知名度。
这两年,线上演出族繁不及备载,观众想必也花多眼乱。本文有限的篇幅难以作出完整全面的「点将录」,至少盼能列举若干案例观照疫情下的台湾表演艺术,何以持续与国际连结,并提出重思「国际交流」的可能。
远端操盘:不旅行的国际共制
原本排程好的国际共制演出计划被打乱,一旦决心将之面对观众,线上演出的排练势必得远端实行。无独有偶工作室剧团原与德国图宾根形体剧团3年磨剑的《穿越真实的边界》,因德国团队不克来台,最终调整工作模式,并展开了越洋的视讯沟通与排练,最终顺利在台湾作实体巡演。
台湾穷剧场与澳门足迹跨地共制的《安娜与苏珊》,来台巡演的计划前景未明。他们把心一横让演出变成表演影像,透过在台湾的导演与编剧与留在澳门的演员远端排练,最终在影框内远端指导镜位拍摄和表演走位。最后,交由台湾团队剪辑完成此次表演的影像版,并启动了实体和线上两种放映和售票观演模式。戏剧表演和影像美学的布局逻辑终究不同,线上也一再考验剧场人如何自我质变成跨领域的创作者。
让人措手不及的三级警戒,虽然让团队难以快速整合出正式演出形态的作品,但读剧演出也在这段期间大量涌现。其中,尤以「云剧场台湾」开幕,并伴随第5届全球泛华青年剧本创作竞赛的线上读剧达到最高潮。多达16个国家、千名观众同时上线观赏,超越过往任何实体读剧演出,并成功号召海内外的新观众。此外,会议软体的使用能够满足读剧从排练到演出的基本需求,但为求精致化长时间的念白,剧团也开始与影像后制团队合作,打造出趣味性满载的影像表现。
中介者、开源码:不旅行的国际巡演
台湾表演似乎仍然将观演关系置放在「作者—观众」的单向关系之上,却鲜少置入「中介者」的概念。除了网路工具作为沟通与交流渠道,艺术家更借助剧本以外的舞谱、模组、方程式作为开源码(open source)模组,或是代理式展演这些概念型态的展演制作,让远端操盘的「中介者」参与并加入生产关系。
近年有国外作品借由台湾方执行其计划概念,让「不旅行的巡演」变得可行。法国编舞家杰宏.贝尔(Jérôme Bel)在疫情前,即已决定释权给台湾编舞家陈武康、叶名桦执行导演其经典舞作《非跳不可》。隔年《拢是为著.陈武康》作为协作关系的深化,更在疫年之中突显出远端共作的可贵。引起热议的里米尼纪录剧团(Rimini Protokoll)的《高雄百分百》多年来巡演各大城市后来到台湾与在地素人合作,以及甚至非人演出的《恐怖谷》也都让国外团队有机会以完整作品「落地巡演」。这固然是该团长期运作模组化演出概念的成果,才得以在移动艰难下,仍可将完整作品来台上演。在台湾,其实也曾有过声响艺术家林其蔚持续发展「模组研发者」(developer)观念,从2000年代初巡演国际的「磁带音乐」到近期的「人体同步模组」,都是可被参照的另类展演路径。
如今,我们已然熟悉网路应用的介面(interface),但开源码与中介者作为介面似乎一直在台湾尚未得到具备前景的发展。相较于我们熟知的「剧本」此类较为诉诸物质载体的「谱」(score),「代理式展演」可能更关乎中介者在其中的介入与解构,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作品生产链的发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