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告別2》
演出時地:10月7、8、10~14日 晚7:30
10、11 日 午 2:30
國家劇院實驗劇場
高架路上轟隆來去的卡車震得屋頂嘎嘎作響,一束曝白的燈光,凝照著黑色棺木般的眠床,床上的老婦起身,瞪視著觀衆,一架剛啓航的飛機呼嘯飛過頂空。
這是今年五月河左岸劇團在台北濱江路民衆活動中心演出《海洋告別1》令人難忘的情景。强烈的意象,斷錯的詩意,以一個鳳林家族自二二八事件迄今數十年來的掙扎生存,象徵著台灣的定位及命運。
《海洋告別1》的副題叫「永恆波光中追憶浮旋如島的黑色家屋」,劇情也充滿追憶的情怯與不確定。本月七日起在國家劇院實驗劇場演出的《海洋告別2》將成爲《海洋告別1》的前集,追溯得更遠且更爲落實,描寫鳳林家族主角張七郎及其兩名兒子的遇難經過。
張七郎與蔣渭水同年,於一九八八年生於劉銘傳主政下的新竹,爲人忠貞剛毅,雖在日人高壓統治下,也從未穿過和服、木屐,而總是身著唐裝或西裝。他國學根基極深,又數次渡海瞻仰「祖國」山河。三十三歲時攜二子移居花蓮鳳林開設醫院,以中、西醫兼擅並用著稱。光復之初創立鳳林初中,爲第一任校長,由於性情豪放,樂善好施,廣受敬愛,於一九四六年當選制憲國代,校長職務由長子宗仁接任。
光復伊始,張七郎飭令滯留於滿洲的三個兒子儘速返台:「我們身爲中國的台灣人,理應回來,一則服務桑梓,一則重建我們的家園,大家同享由自己國人治理國度的歡欣。」及至二二八事件發生,全島風聲鶴唳,張七郎囑令屬下四散避危,自己卻秉持信念,認爲全家從未參與任何組織,不信祖國政府會如傳言般濫殺無辜。結果仍被貪污的縣長誣陷,與兩名兒子一併被誘捕,凌虐而後槍決,曝屍荒野。
張七郎的慘史兩年前被披露後,河左岸劇團脫離當時小劇場急躁反應政治變局的潮流,開始進行長時間的研究調查,並取得受難者家屬的信任,著手製作以張七郎一生爲題材的現代戲劇。但是,在真相已經大白的今天,重演二二八的意義何在?
導演黎煥雄以戲劇結構回答了這個問題。《海洋告別2》仍是不折不扣的意象劇場風格,打散重組的時空,突出「遷徙」及「歸來」的旅途場景,鋪陳漂泊與追尋的主題。男性與女性的不同意義,也在舞台空間的區隔下對立並行:男性一生對祖國符號的追求終究虛妄,女性雖然跳脫不開父權意識,卻是生於斯土、長於斯土的安定歸屬力量。劇名的歧義性帶有詩的想像,外來的侵略者都是經由海洋,張七郎追尋祖國、兩個兒子赴日習醫也都要渡過海洋;這齣戲藉著記載不斷的遷徙,以告別舊日的海洋,脫離强國邊緣被榨取的從屬地位,建立新一代的樂土意識。
處理這樣濃烈的戲劇性情節及多重寓意,以往河左岸作品慣常散發的詩的質地顯有不足,於是請到小説家簡正聰擔任編劇。最早引導河左岸關注張七郎題材的藝評家黃翰荻、詩人林翠華共同負責舞台設計,企圖在封閉的小劇場内,闢出廣大海洋的視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