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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錦添的「喜」的室內空間氣氛讓人如進入三〇年代的上海。(許斌 攝)
舞台之外 舞台之外

「喜」上眉梢

美術設計葉錦添.小酒館.以及其他

台北的冬夜,我在龍江路上一家小酒館的門前下車,推開酒館的大門,一匹綾羅織繡流瀉眼前,抬頭乍見一個「喜」字大辣辣地躺在五顏六色的彩線中。再往裡頭一瞧──三〇年代中國酒館的歡場氣息向我迎面而來……

台北的冬夜,我在龍江路上一家小酒館的門前下車,推開酒館的大門,一匹綾羅織繡流瀉眼前,抬頭乍見一個「喜」字大辣辣地躺在五顏六色的彩線中。再往裡頭一瞧──三〇年代中國酒館的歡場氣息向我迎面而來……

牆上的一根樑柱上掛著電影《誘僧》的劇照。正是由於這部戲,爲葉錦添奪下了金馬獎最佳美術設計的大獎。「喜」這家酒館的空間美術設計亦是出自他的手筆。如果你是「喜」的客人,你總會在夜晚時分看到葉錦添在這裡「出沒」,或是和導演、設計人員談工作,或者是漫無目的地談天說地,也或只是喝杯小酒。談到酒,也許是出於「職業病」,葉錦添打趣地說連酒都是經過調酒師認眞「設計」過的。

來自香港的葉錦添,自幼習美術,曾參與關錦鵬《胭脂扣》、《三個女人的故事》、王穎《喫一碗茶》的拍攝工作;此外亦從事過廣吿、室內設計、專業時裝攝影、ELLE雜誌流行服飾專題企畫、《聯合晚報》「完美城市」專欄寫作等工作;一九九〇年以《阿嬰》入圍金馬獎最佳造型設計,一九九三年他決定留在台灣發展,重要作品有當代傳奇劇場的《樓蘭女》(1993)及太古踏舞團《生之曼陀羅》(1995版)的服裝設計。

翻新中國色彩

於去年底開張的「喜」是由於好友于寒想開一家富有中國色彩的茶樓酒館─「像電影《活著》中那個有著高高的樓台,可以懸掛大紅燈籠的場景」─於是「好兄弟」葉錦添只有義不容辭跨刀相助了。然而找到的原是個倉庫、高度不但不夠、且多柱子,葉錦添覺得那種「高高的樓台」恐怕無法達成了;幾經協商後,將年代背景改在三〇年代的上海。

你現在看到的「喜」:磨石子地板綴以拼花馬賽克,牆上抹著淡金色彩花朶圖紋,瓶花不是擺在桌前,而是嵌在樑柱上,民初床具的花紋背靠板在葉錦添的「整頓」下也飛上了屋頂,當作橫樑上的飾板;牆上掛著玻璃畫、瓷板畫,還有在老祖母的梳妝台或衣櫃上可以看到的那種裝飾、電影演出劇照及古代服飾圖;吧台的頂部以彩繪玻璃圍出一道花邊,牆上的大型幻燈不時閃爍著詭魅的流行服飾造型,酒館內的每盞吊燈更是細緻婀娜,各具風味。

然而整個酒館並不因場景設在三〇年代,或採用了老阿媽的的床、舊嫁妝而顯得老態龍鍾,相反地卻十分地「現代」。「翻新中國色彩」是葉錦添想要表達的,把舊的素材用新的方式來處理,譬如磨石子給人的感覺是很老式、灰暗的,而「喜」的樑柱上雖然也用了磨石子,但將顏色改爲嫩黃底,「新」的感覺就出來了。

在葉錦添的作品中不管是「喜」,或者是ELLE雜誌「唐宋元明」專題,在中國色彩裡提煉出流行的現代感,或在現代感中注入古典中國色澤,一直是他作品中一個主要特色。或許有人好奇,三十初頭的葉錦添(看來彷彿二十五歲)怎麼會對「老中國」情有獨鍾?葉錦添說中國服裝自旗袍以後,就沒有過屬於自己的style。而像義大利在設計方面就很好,很「承先啓後」,他們不斷回頭去挖掘過去傳統文化中優異的部分,加以改裝,做出十分「新潮」的當代設計,又不失義大利的傳統。中國這麼多年下來,可以回去「挖」的東西太多了,而且現今全世界對東方文化掀起熱潮,是一個很好的時機來運用傳統素材,展現當代中國特色。

而在尋找歷代中國服飾、建築資料的經驗上,葉錦添認爲光是看書上的資料,因不敢跨越出圖片上的範圍,在設計上反而易受侷限,如果有存下來的實物可參考就很好了。由於拍電影的原故,葉錦添有機會到大陸去,他舉了五台山的例子,他說當地留有中國過去的佛像、建築,這些歷史眞跡,除了提供第一手考據之外,也提供設計上的自由運用,不會侷限於平面資料的限制。

另外「時空感」亦是葉錦添作品中十分強烈的特色。即使你已經忘了《阿嬰》、《樓蘭女》的劇情,相信你依然對其強烈的視覺經驗印象深刻──那種特殊的時空感。是否在葉錦添潛意識裡「時空感」一直是他設計作品的主題?「三〇年代的人和五〇年代的人一定是不一樣的,三〇年代的巴黎人和三〇年代的中國人也不會一樣。」一個人存在不同的時間、地點會有截然不同的反應、思維模式,所以「把環境的氣氛凝聚出來,角色就會彷彿眞正地存在那個時空裡,這樣才會感動人,而場景也不致淪爲裝飾佈景而已。」

流動的喜悅

話再說回「喜」這家店,爲什不叫做「囍」而只是「喜」呢?店東于寒表示雙喜的意思比較狹隘,必須有一男一女才能湊得,「喜」就不會只侷限在這種關係當中。「喜是圓滿、開心──喜,來自於四方的聚合。」而葉錦添則認爲喜是一種流動狀態,是過程、是追求,一旦達到喜,停了下來,喜就不見了,可能會開始悲或者虛無起來。

有人說葉錦添的作品帶有悲觀、頹廢的色彩,然「作品如其人」在他身上似乎有些說不通了。葉錦添認爲自己是個樂觀、自由的人,能以喜悅之道面對現在。他欣賞尼采的「反抗」精神:「反抗」是很多事物進步的原動。但他並不認同尼采推到極致的那部分。對於尼采宣稱的「上帝之死」他則以爲上帝是存在的。然葉錦添心目中的上帝是什麼樣子呢?「比較接近佛吧。」

談到影響他生活、工作的重要人物時,葉錦添說小時候是他的哥哥,那時候他的願望是當一名畫家,哥哥自然而然就成爲他景仰的對象,「但是,很快就不行了。」顯然哥哥的「偉大」已經趕不上葉錦添的「需求」了。之後便是他的美術老師,敎他發揮自己的特質去打破一些約制;而德國導演溫德斯對他亦有重大影響,「他的洞察力、冷靜和智慧」「他的電影是所謂『公路電影』的形式──總是在一個旅程上──跟我前面提到的『流動狀態』非常接近,並不停留在一個點或答案上。」

奇幻城市

在工作之餘葉錦添喜歡到各地去旅行,尤其是對建築的觀察。前一陣子他在《聯合晚報》的專欄「完美城市」就是描寫了人在建築空間當中的互動流變。

說到這裡,他拿出了一張設計圖,他說以後的人可能會住在這樣的空間裡,那時候空氣汚染得太嚴重,陸地上已經不能住人了,怎麼辦呢?只好住到海裡去──從海裡往上蓋出一塊塊陸地,人住在陸地頂端,交通工具則依靠空中小飛車;等到再過一陣子汚染更劇烈之後,連這種「海底長出來的陸地」都不能住人了,只好住到「空中城市」去了。

而對於台北這個城市,葉錦添有什麼看法呢?「很溫暖,也許剛好我碰到的人都很溫暖吧。」他說香港很擠,人與人之間的磨擦也很緊。在台北他比較可以跟周圍的人有思想、人文方面的溝通。目前他已經決定定居下來。創作頻繁、case不斷的葉錦添即將上場的作品有陳國富執導的電影《我的美麗與哀愁》(「夢境花園」場景、服裝設計,該片海報設計)、五月分林麗珍舞展《醮》、六月分太古踏舞團《詩與花的獨言》(服裝設計)。

 

特約採訪|雪爾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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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調酒偏方:

「喜」的調酒師小豆介紹一道名喚「喜劇」的小酒,被葉錦添形容爲「辣辣的喜劇」。而小豆則有更長的感言如下:「喜劇」的第一口實在嚐不到什麼酒味,彷彿喝到一杯有點酸、有點甜的果汁,可是不到三十秒,奇怪的,你的嘴唇突然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微微、淺淺地燃燒,而且愈來愈明顯,就像是被偷偷親了一下,剌激而莫名其妙,然後你就漸漸陷入一陣沈醉了……。

步驟:

1.辣醬油少許入杯底

2.再加入伏特加2盎司

3.再加入櫻桃白蘭地1盎司

4.加入覆盆子酒0.5盎司

5.糖少許

6.最後以蘇打水加至九分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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