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舞蹈科班,曾經是光環舞集的舞者的張金蓮,離開舞台後,與藝術的緣分持續在各種類型創作中延續:陶塑、銅雕、繪畫、攝影、詩文、歌唱……,從身體的體悟、大自然的呼應,綿延不絕、生發沛然。「人生就是開花的過程,把屬於自己的花開出來!」世界的美,生命的豐厚,張金蓮將之融入身體,欣然綻放。
展覽資訊
身體裡有朵花在開-許雨仁、張金蓮雙個展
即日起至4/4 家畫廊(台北市中山北路三段30號1樓之1,後棟)
張金蓮銅雕展
六號星球藝術空間(台北市永康街12巷6號)常設區
下午的光線緩緩浸透畫廊,入口不遠處,如雲、如風、如流水、如葉片的人體銅雕靜默散發厚實的生命力。轉彎處,正播放著張金蓮多元的藝術創作:繪畫、攝影、雕塑、裝置藝術、詩文集……仔細一聽,還有她的歌聲伴隨作品呢!高中畢業學畫,藝術之門的開啟卻是考上國立藝專(今國立台灣藝術大學)舞蹈系,是了,她跳舞,一九八四年加入劉紹爐的光環舞集,數年的舞蹈經歷,竟成了時光中綿延柔韌的藝術養分。
身體的舞蹈記憶 陶塑銅雕的創意源泉
跳舞的過程,呼吸、韻律、潛入內在而外化為形體,她進入的方圓不僅是身體,還有著知性與感性的風景展演和無限情境,身體變成一朵花,在意象表達與詮釋中感受深刻的滿足。張金蓮發現自己熱愛身體,尤其是宛如自己、歷練生命精采的女性身體。光環舞團兩年後,張金蓮結婚、懷孕、赴美,停掉舞蹈,專注於為人妻母,直到小孩上了幼稚園。「小孩上學後,什麼都回來了!」體內的藝術火苗星火欲燃,她買了一包土,捏陶時人體各式姿態竟紛紛湧現,舞蹈與陶塑歡然呼應。
當小孩上學時,張金蓮持續創作女體雕塑。她的雕塑過程與人不同,別人看著模特兒臨摹,她的舞蹈經驗孕育為人體雕塑的的內在線條,流動著從舞者、妻子、為母則強的媽媽體驗,壓縮而強韌的生命,張力必須釋放而出。銅雕,成為她的創作選擇。「陶易碎,而銅是材質中最堅固的,力量感足夠。」她將從前對於身體形體的美感融入生命感受,張金蓮的銅雕作品飽滿強韌,卻是一種隨順的姿態,例如頭部像葉子,手像流水,身體如雲,「人需要在自然之中臣服。」她說。
像是銅雕作品「白雲之道」、「來自一棵種子」、「絢麗飄浮」,她自述「喜歡在創作中藉由人體窺向自然的沈思,山水花朵從身體長了出來。」她亦鍾情繪畫,如油畫作品「身體裡有朵花在開」、「花與流水之歌」、「夢花」,水墨畫「屬於春天的黑夜與白晝」,大自然在不起眼處孵出的生命力,如石縫裡滋長的花朵,寂然枯樹竟生出新芽,「跟自然學習,而非征服自然。」和諧共處中,她得到生命的滋養。藝評家陸蓉之寫道:「張金蓮的創作像是一種藝術化的生活態度,從每一天的呼吸中自然吐納出來的氣息,優雅天成……」,「張金蓮的繪畫與雕塑,是心靈與肢體共構的運動,在肌理上顯示出伸舒收聚之間的張力。」張金蓮的夫婿是畫家許雨仁,與藝文朋友的交往,也提供她創作養分。
亦詩亦歌亦攝影 活出更開闊的自在人生
張金蓮廣涉攝影、裝置藝術、詩文,攝影主題常是風姿飽熟的花卉,圖文結合則出版了《畫言慢》、《花飛花非花》等詩文集,二○○○年參加花蓮「漂流木」環境裝置藝術展,還幫過賀連華的精靈幻舞舞團做過舞台佈景……跨領域創作對她來講源自同一的主軸——內在的創造力。創作,是她的最愛,形式不拘。「就像一株大樹有許多枝幹。」張金蓮說:「如果要我只有一種樣貌,是不可能的。」起初時並不確信,但當別人看到她的作品時眼睛發亮,給予鼓勵,「一次、兩次不相信自己,十次就相信自己是可以的。」近年又發現「最快速的表達形式」——唱歌!張金蓮曾在外雙溪社區當巡邏守衛,沿著溪邊,她自然地哼唱歌兒,在一次團體課程中,老師對她說:「為什麼要隱藏自己?要不要超越自己一下?」她答應了,條件是所有人都閉上眼。沒想到一曲唱完,發現她閉眼渾然忘我時,大家都睜大了眼。音樂起時,她跳舞,「不是為了觀眾跳,而是為了自己跳」;寂靜之時,她唱歌,「自己要活得開心自在!」她形容創作的境地:「在進入的時候,我不再是有限的我,我不是為誰,就像鳥兒唱歌,全然是當下的展現。」問她有沒有最喜歡的創作形式?「每個都很熱愛,每種都讓人融化。」
有一塊天地,是張金蓮深情以待的。孩子小學三年級時,回家說美術課好無聊,她自願教學,發展出綜合戲劇、舞蹈等多元的藝術,以遊戲方式詮釋上課主題,來應用於美術及推廣兒童美育。活潑創意的教學方法,出版成書《遊戲的天空—和小朋友玩藝術》,台北市立美術館多次請其為年輕學子做導覽教學與設計。前年,她的孩子往生,「更要活出小孩沒有活出的那部分。」張金蓮策劃了「炫光計畫」,自己以部落格宣傳徵選青少年的藝術創作,不限材質形式。「每個人都是光,將自己好好展現,就是發光體。光愈來愈多,世界的黑暗會變少一點。」打擊和挫折,讓張金蓮找到更大的力量支持自己,她呼應內在靈魂的需要,滋養它,發掘各種可能性,然後與人分享,芬芳如花香。
「人生就是開花的過程,把屬於自己的花開出來!」世界的美,生命的豐厚,張金蓮將之融入身體,欣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