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女性雕塑家向京,以「全裸」系列鵲起藝壇。現正於台北當代藝術館舉辦的「這個世界會好嗎?——向京在台北」個展,集結「全裸」、「凡人」和「異境」三大系列,分別呈現裸女、雜技團和動物這三種題材。透過裸裎的軀體,向京探索的是人的內在本質。
這個世界會好嗎?——向京在台北
即日起~9/1 台北當代藝術館
二○○一年,向京完成「全裸」系列第一件雕塑《白色的處女》,一位長相平凡身材普通的年輕女子,站在雕有古典花草圖樣的小台座上。此後,「全裸」系列創作的諸多裸女,體態樣貌都如你我生活周遭可見的平凡女子,向京褪去衣妝和髮飾等可供身分階級辨識的象徵物,以裸裎的軀體回歸人的內在本質。
向京是當代中國女性雕塑家代表,一九六八年生於北京,「全裸」系列是她鵲起藝壇的重要之作。現於台北當代藝術館舉辦「這個世界會好嗎?——向京在台北」個展,集結二○○一年迄今的「全裸」、「凡人」和「異境」三大系列,一共廿四件作品,分別呈現裸女、雜技團和動物這三種題材。
以「裸」表述女性成長經驗
《你的身體》是「全裸」系列最具代表性作品,兩百七十公分高的巨大裸女癱坐在板凳上,雙手斜撐著身體神態顯得疲憊,表情困頓抑或茫然失神。她被擺放在狹窄的展間裡,也因此觀眾被迫探視女體表面的任何細節。
向京認為,髮型裝扮這些外表,都是影響人們判斷他人的指標,「比起外皮,我對本質、真相的描繪更感興趣。」無論是《你的身體》的困頓,或是《面孔》那捧著一對碩大乳房的童顏少女,抑或是《我二十二歲了,還沒有月經》那位以怪異姿勢裸躺、暴露性器官的女子,向京的裸女很難讓人產生生理慾望,而是訴說多數女性成長經驗的一種表述。
長期以來,雕塑是男性藝術家的天下,向京的女性身體像是有意顛覆男性建構女體塑像的情慾與觀看導向,並進而將女性身體的「呈現」與「被看」轉化為一種精神主張的社會反擊的機制。
向京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寫實對她而言並非困難技術,摹塑裸女也無須仰賴照片或模特兒,即能手做出精準的五官和身體比例,讓她更在意的,其實是情緒和氛圍的傳達。向京以玻璃纖維為素材,在這種「很沒性格的材料,你可以賦予它一切」的素材表面,她以手工一層一層敷上壓克力顏料上色,使之成為帶有溫潤情感筆觸的肌理,彷如注入靈魂一般。
以奇觀身體來探索群體間權力關係
從自身女性觀點出發書寫身體,向京探討個人面對時代環境、集體存在的生命意義,「人是群體動物,需要生活在這樣的關係中被結構,並產生關係。」近期以雜技團為主題的「凡人」系列,傳達群體、個體之間權力關係的探索。雜技團演員完美展現托舉、頂技、柔術等技藝,在向京眼裡,「雜技展現的是奇觀的身體。」
《凡人:無限柱》就是「奇觀」代表。十五位年齡相仿、笑容一致的演員,施展軟骨功姿勢疊出一座「活體人塔」,從一樓展場天井銜接至二樓,演員們整齊劃一的動作成功完成使命,成為「人塔」構成的小螺絲,但仔細觀看,每一名演員的面孔卻是完全不同。
「在這種驚心動魄的狀態裡,包含了我對處境的感受。裡面的肢體是離奇的,但這些扮演卻都成立;人都扭曲到這樣了,但是你在看的時候,什麼痛苦都變成一種展示。」
「異境」系列以動物為主題,向京塑造馬、狗等不具傷害性的生物,《這個世界會好嗎?》是一匹具有完美體態和氣質的白駒,《不損獸》則是纖細修長、源自《山海經》的靈獸,遭砍殺後隨即能重生修復,向京自承,「相較人性處處是黑洞,我對惡的拒絕,轉而創造極其完美的動物形象。」若說向京在「全裸」和「凡人」掏盡人性,那麼,「異境」則彷彿是舒緩的美好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