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劇場,街頭、森林、山邊、水濱,處處都可能是劇場!國際上許多表演藝術家以天地為舞台,呈現不受空間局限的創意,就讓我們來認識數個來自歐陸與日本的表演團體,略探他們的創作面貌。
維新派
創立於一九七○年,以日本關西地方為主要據點,在劇團編導松本雄吉的帶領下,持續在不同場域進行原創作品演出。近年來更以在戶外親自搭設的巨大劇場建築體,受到日本國內外的關注。對許多人而言,維新派的魅力來自於導演想像中的風景與現實場景的交錯並置,劇團以「移民」與「漂流」為關鍵字,持續讓觀眾在無止盡的場景中親身體驗廣大的世界觀。
二○○○年起,維新派陸續在歐洲、亞洲等國家進行巡演。代表作品有在琵琶湖上搭設舞台的《呼吸機械》(2008);《黃昏》(2015)將一整個棒球場全面化為廣大的劇場作品;在岡山離島犬島演出的MAREBITO(2013),借用瀨戶內海為背景,將亞洲的縮影立體表現在不同的小島上,描述地球與人類的歷史與未來。
在今年六月,松本雄吉突然逝世的消息震驚日本國內外。儘管如此,原訂十月在奈良平成遺跡演出的作品《アマハラ》AMAHARA,仍將在劇團成員的堅持下,作為延續維新派精神的活動照常演出。舞台場景將設定為一艘廢棄的船,故事以廿世紀前半海島國家歷史為主軸,講述日本人的移民故事。而在不靠海的奈良縣,打造一座船,無論在舞台造型或歷史上都別具意義。
一致劇團(Théâtre de l’Unité)
受六八思潮影響,兩名演員Jacques Livichine、Hervée de Lefond與身為舞台設計的友人Claude Acquart在一九七二年成立「一致劇團」。他們走入群眾,在法國各大鄉鎮中巡演,創造出別具匠心、與民同樂的戶外演出。他們的成名作2 CV théâtre(1977)將劇場帶上街頭,讓生活與表演融為一體。一名演員開車載著兩名觀眾遊街,用戲劇化的口吻將街景描繪成生動的故事。近期,他們則嘗試在自然環境中搬演經典文本,例如,在曠野中演出的《鄉間凡尼亞舅舅》(2006)或是讓觀眾在森林漫步、看戲的《馬克白》(2011)。無厘頭的改編手法不但沒有扭曲作品原有的意涵,更拉近了與民眾的距離。演出後,劇團還會準備一頓符合劇情背景的料理,邀請觀眾同時享受藝術與美食的饗宴。該團反體制的堅持、親民的風格、幽默的表演手法成功地樹立了街頭劇場的典範。
三點省略號(Les Trois Points de suspension)
二○○一年由三名雜技演員成立的「三點省略號」融合了馬戲、音樂、劇場、舞蹈、裝置各種表演形式,在公共空間中探索現代人身分認同的歧異。二○○七年,在《世界盡頭邊緣的旅程》Voyage en bordure du bout du monde中,該團以黑色幽默的手法表現人類面對未知的恐懼。劇中,街頭藝人用古怪的造型、業餘的特效呈現具有科幻色彩的冒險故事,令人想到一九五○年代的恐怖B級片。二○一一至二○一二年,劇團則轉而省視後殖民時代下歐洲與第三世界的矛盾。《法非偉大傳奇》La Grande saga de la françafrique以歷史軼事為題材,描繪一九五八年後法國如何以國際政治、經濟外交、人道主義的手法剝削非洲。《旅行者的眼睛》則聚焦在歐洲社會,探討殖民政策所帶來的惡果:文化認同、移民問題、種族歧視等。演出時,該團還準備了互動式的裝置、影像記錄與電子遊戲,讓民眾能更深刻地融入劇情之中。
KompleXKapharnaüM
KompleX KapharnaüM由一群在一九九○年代共同參與實驗創作的跨領域藝術家組成。它的演出融合街頭表演、空間敘事、影像拼貼、電子音樂,讓民眾重新探問都市與生活的關聯。二○○六年的作品PLAYREC追溯都市中平民的回憶,將居民的訪談、老照片投影於地標上,讓小人物生活的痕跡與歷史的建築融為一體。隔年,在Mémento中,表演者透過塗鴉、海報、敘事與音樂,勾勒出城市風景的虛擬壁畫。二○一二年創作的《自由形象》Figures Libres則夾雜著人像投影與音樂敘事,帶領觀眾在住宅中尋找自己的身分認同。二○一五年,DO NOT CLEAN以資源回收的概念探討社會邊緣人的處境。循著清潔大隊的路線,觀眾意識到都市資源的浪費,也一步步走進流浪漢的日常之中。該團以紀錄式劇場的手法、錄像與表演的平行敘事,成功地讓觀眾領會到人世變遷的今昔之感。
26000套餐具(26000 Couverts)
成立於一九九○年代的「26000套餐具」延續早期在市集巡演的風格,把街頭文化帶進劇院之中。他們以詼諧諷刺的手法、放縱不羈的表現形式,發展出具有原始詩意的作品。該團二○一五年的《理想俱樂部》Idéal Club刻意使用粗糙拙劣的方式、媚俗的意象呈現一齣音樂歌舞秀:打鼓的印地安人、酗酒的警長、紙箱做成的布景、蹩腳的特技表演等。導演試圖用一種滑稽、輕浮的姿態對抗沉重、嚴肅的現世。在新作《想清楚,既然你們提問,那就要找一個有點震撼的劇名》A bien y réfléchir, et puisque vous soulevez la question, il faudra quand même trouver un titre un peu plus percutant中,一群玩世不恭的演員呈現正在發展、以死亡為主題的演出。這個沉重的議題在他們認真的表演下反而顯得愈來愈荒謬。儘管這場殺戮歌舞秀在室內演出,但它如同街頭戲劇,運用解構的手法、風趣橫生的橋段讓觀眾思考表演的真實性。
FC Bergman
二○○八年組成的FC Bergman並非特定在戶外演出的表演團體。但它的作品經常打破鏡框限制,藉由空間與人物的比例反差讓觀眾感受到人類的渺小與脆弱。曾是比利時戲劇學校同窗的六名成員從不認為自己是單純的劇場人,而是探究空間的製造者。以電影與造型藝術為靈感,他們試圖超越語言、線性敘事,創造出充滿詩意的視覺意象。二○一二年,他們在港口空地中演出《終結者三部曲》Terminator Trilogie,一名男子遠離象徵社會的物件與人群,獨自在空盪盪的公路上對抗荒謬的命運。該團新作《諾得之地》Het Land Nod原本計畫在安特衛普美術館中演出。但礙於修繕工程,該團只好重建美術館最大的展廳,讓它變成一個可移動、拆卸的表演空間;這部生趣盎然又充滿寓意的作品讓人深思藝術與生命的關係,成為今年亞維儂藝術節最令人驚豔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