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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宗庆(台北艺术大学 提供)
特别企画 Feature

台湾表演团队的上海经验

访朱宗庆 王安祈 刘若瑀 林佳锋

两岸开放交流以来,陆续有台湾团队登陆演出,作为开放性强、包容度高的城市,上海也是台湾团队常常造访的地点。对于这个经济与文化都在起飞的城市,其中的表演艺术环境与观众,台湾团队有怎样的观察与经验?且听他们娓娓道来。

两岸开放交流以来,陆续有台湾团队登陆演出,作为开放性强、包容度高的城市,上海也是台湾团队常常造访的地点。对于这个经济与文化都在起飞的城市,其中的表演艺术环境与观众,台湾团队有怎样的观察与经验?且听他们娓娓道来。

朱宗庆打击乐团艺术总监

朱宗庆:培养忠诚艺术爱好者,还需要时间累积

上海近年因为经济起飞、改革开放,民众生活水准提高,国际交流增加、在世界的活跃度、能见度均大大提升。种种的迹象和条件显示,上海有机会成为一个文化活跃的都市,但以台湾的经验来观察大陆的现况,我认为如何将炒热文化的风气成为人民生活的习惯,进而培养忠诚度成为艺术爱好者,还需要一点时间的累积。

就我所知,台湾的表演团队在上海是受欢迎的。然而即使团队已经有了品牌,受大陆官方与艺文界肯定,还是要长期耕耘、建立口碑、累积观众,否则将只是昙花一现。具体做法是将触点扩大、频繁度提高,将大陆纳入出国巡演的一站。朱团十七年前与云门一起到大陆,隔年第一次正式演出,但期间已有非常多的交流活动。当时虽然已有很多艺文界打气、媒体报导,因为很久才去一次,所以同时有电视台、电台的转播。因此,我们的观众并不只有到场的一、二千人,而是五千、一亿人的观赏。二○○二年,内地演出成为朱团每年固定的行程。二○○八年,我们成立教学中心,由学员拓展到家长、亲友,到基本观众。以一个职业乐团来说,从过去一年演出一百场,到今年全世界一百六十场。场次增加,团员参加就多,年轻艺术家有机会,相对的观众的培养就会上升。演出、口碑、推广、观赏等相互刺激,将形成良性循环。(采访整理 李秋玫)

 

 

国立国光剧团艺术总监

王安祈:在文化和美学追求上,两岸仍存在相当差异

 今年三月,上海昆剧团的全本《长生殿》到台湾演出,这出戏在大陆已经连演了七十八场,公认是当代昆曲舞台的经典。看戏前我的心情是期待的,但看完后的感觉却是失落的,先不论老演员和年轻演员在表演功力上的落差,光就戏剧制作和舞台美学的层面来说,整体散发的是一种经济起飞、财大气粗的景况,看不到昆曲艺术所追求的清灵和雅致。

 去年,国光剧团的《金锁记》在北京演出,上座率约九成,戏后讨论吸引了大多数的观众留下来,正反意见两极。年轻观众大多认为张爱玲的小说可以被这样搬演 ,相当具有文学性,也很细腻动人;传统的观众则习惯看名角、唱名段,批评整出戏没有可以让人叫好的大段唱段安排。在《中国京剧》杂志上刊登了两篇评论,有一篇给了高度评价,另一篇质疑传统的质变,却也不否认观众喜欢这出戏的事实。有内地的京剧演员看了戏,兴奋地跟我说:「终于看到一出能让他从头到尾屏气凝神 ,而不是一个晚上喧嚣叫好的戏。」

 由此看来,两岸在文化和美学的追求上,还是存在相当大的差异和距离,特别是他们对于传统戏曲的观念,和我们真是天壤之别。不可讳言,大陆的资源丰厚,各剧种的名角特多,每个人都是一身绝活,底子实在深厚,但思想上的框架,就是去不掉。我们的戏到内地去演出,势必会带给他们一些刺激,尤其比起北京,上海的观众接受度又高些。就像前阵子我到上海,为《金锁记》在世博的台北文化周演出宣传,和内地记者餐叙,正好聊到表坊《宝岛一村》在上海演出受到观众热烈欢迎,他们对于台湾的戏能用轻松的方式,举重若轻地表达深刻而沈重的历史命题和内涵,感到相当惊讶和喜欢,颠覆了他们一般熟知的戏剧观念。我相信《金锁记》此行到上海,也将让他们看见台湾在传统戏曲美学上的创意和新思维。(采访整理 廖俊逞)

 

优人神鼓艺术总监

刘若瑀:深度与独一无二,是台湾表演团队的优势

优人神鼓在多年前曾去上海表演,那次是蛮好的学习经验。当时上海尚无艺术行政系统,因此是透过台商安排协助进入,可是票房并不理想。所以我们学到了如果要再度去上海演出,一定要与当地艺术工作者、艺文圈、地方影响力大的人、及艺术文化评论者接上轨道,才能掌握票源与观众人口,找到对的对象,提升与扩散口碑,引起其内心的共鸣。近几年来上海变迁巨大,这个城市迅速地与西方世界扣合。早年去上海就已见识到其顶尖前卫的平面媒体、美术设计、装置艺术,而且上海经费资源丰厚,背后的资金人力可快速投入艺术文化领域。而上海的表演追逐声光场面的炫丽,有个现象是,虽然资本主义与物质力量竞逐外在,但同时,找寻文化、灵性、古老事物的力量和人数也等比增加。另一方面,中国的音乐水准非常高,对于京剧、昆剧的保存发展相当良好,戏曲界人才济济,戏剧也不弱,因话剧向来是中国传播思想的手段,这方面上海话剧团一直保持前卫。回过头来看,台湾有另种质素,因为台湾是一步一步走,不是快速完成某个结果,所以长时间累积出文化的深厚性,这不仅反映在创作者本身,呈现于作品也有内在的文化深度。优人神鼓是从小剧场起家,然后到今天的规模;从无薪水的一两人到有薪水的团队。我们唯一拥有的就是我们自己,亦即在土地上一步步长出的力量,不哗众取宠,不以量取胜,而是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肢体,走自己的路,这种力量不单在上海是独一无二的,在西方国家也是独一无二的。深度与独一无二,就是台湾表演团队的优势。(采访整理 周倩漪)

 

 

屏风表演班执行长

林佳锋:大陆渴求台湾的艺文发展经验和剧院管理人才

大陆官方近年对文化建设的投资不断加强,文创事业的预算更是逐年增加,全国各地都开始兴建「示范性」的大型公共文化设施,大城市的剧院如雨后春笋般林立,不少剧场的规模、设备早已超越了我们的国家剧院。这是一种从中央到地方、从政府到企业、从上而下的文化热度。对他们而言,经费不是问题、硬体不是问题,但有了钱、有了剧院,并不代表有了人才、有了节目、有了文化市场。他们现阶段最缺乏的是软体,因此,台湾的艺文发展经验和剧院管理人才,是他们渴望借重的。

上海和北京的剧场观众不同。在北京,观众觉得「蹭票」是很光荣、很有面子的事,因此很多演出是由公家单位把票整场包走,再转送给观众,看表演较像是凑热闹的社交行为。在上海,观众以白领阶级为主,看戏是一种走在时代浪潮的尖端、时髦的休闲活动,也是一种身分地位的象征。他们喜欢看的节目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上海大剧院引进的百老汇音乐剧,票价最高约两千元人民币;一类是知名度高、有媒体热点的导演、卡司演出的剧场制作,票价最高约八百元人民币。香港和台湾导演的作品,很受上海观众欢迎,不管是作品的内容、手法、深度、看待世界的方式,或是创意和想像力,都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刺激。基本上,两岸对文化的接受度没有距离,只要作品征服台湾的年轻人,就能获得大陆观众的青睐。

然而,虽然改革开放的脚步加速,但内地对文化的控管还是相当严格,尤其两岸政治情势敏感,台湾团队要登陆演出,没有批文,就没有办法卖票、演出。以屏风去年在上海演出来说,由于邀演单位经验不足,在批文上有点耽搁,导致宣传作业起步太晚,影响了票房。这也是很多国内团队赴内地演出,常会遇到的问题,有时候连合约都签了,也不见得保证没有风险。(采访整理 廖俊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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