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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椅子赖子没奶子》:陈梅毛导的「一场女同性恋的情欲记忆纠葛」。(许斌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特别企画/1995小剧场/内政:分裂生态

从不良的体制中卯力干起 从四流巨星艺术节谈起

「小剧场的演出,说穿了,在这个城市的意义中,虽然的确是一种「灵光乍现」的浮光掠影……但是若我们能替小剧场的改革意识,在个个作品中找到其潜伏的方位,树立一个长期的战争型态,形成一个亚洲海洋国家视野的剧场文化。诸此种种,方是小剧场要卯力干起所应锁定的目标。」

「小剧场的演出,说穿了,在这个城市的意义中,虽然的确是一种「灵光乍现」的浮光掠影……但是若我们能替小剧场的改革意识,在个个作品中找到其潜伏的方位,树立一个长期的战争型态,形成一个亚洲海洋国家视野的剧场文化。诸此种种,方是小剧场要卯力干起所应锁定的目标。」

以绝热的创作亲吻世界冰冷的屁股

一样在台北公馆耕莘文教院旁的小巷,从原本幽暗的「甜蜜蜜」到换手后、明亮的「台湾渥克」。台北市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一楼十七坪大的地方,从pub转化到咖啡剧场。

从一九九四到一九九五,在每个年头,上演著小剧场工作者以最少的制作经费,但却最忠实于自己创作思想的作品,在和观众彼此呼吸互喷的距离,实践著一种「人民剧院」──直接、无矫饰、无威权的自由剧场空间。

在这里,观众可以看见拼命要把自己掩藏起来却注定失败的工作人员,也可以质疑编导的作品企图,当然,更可以一走了之,或是到门外抽根烟再进来。总之就在这里。

去年的五月初到九月初,十六个周末,上演了十六个小剧场作品。共五十九场次,二一八四人次。这些数字,就是在台湾渥克剧团的咖啡剧场所举办的「四流巨星艺术节」所有的数据。

事实上,十六个小剧场作品,可能在今年的小剧场总产量中,至少占四成。如果说,这样一种卯力硬干的实践所代表的意义是某种乐观的小剧场复兴论,似乎未尝不可,但是我们却无法确切知道,此种复兴的现象能够维持多久?

更进一步的说,若没有文化环境的配合改变,这一切,是不是又是一群小剧场工作者在一九九五年的短暂狂飙。之后,不过又是一个相同冷酷的世界横亘在我们之前呢?

如果,文化体制依旧没有改变的话。

少于一秒钟的短暂光圈

近来,很多很炫的戏上演,同性恋、裸体、拳击赛……等等,看得人们眼中一片光环,好像新新人类创意无穷,又勇于突破各种禁忌,前卫极了。

突然就想到从前主持MTV节目的石村──怪头怪造型唱怪歌的超级另类。但对一般人而言,他却又不过是个「电视人」而已(活在电视里,与比基尼女郞相类似的存在)。

一种具新鲜感的声光讯息,很炫,但是在人们意识中的停留或许不过一分钟。九五年的小剧场仿佛也和石村一样,炫目但光圈短暂。

无论是关文胜重作冯妇的裸体演出吓走一对中年夫妇、或是吴俊辉与陈品秀的《野草闲花》如何灵光的玩弄了老电影中的女性肢体语汇,甚至于变装狂似芭比娃娃的《带我到它方》……种种颇有新意,令人可以咀嚼味意的超级演出(比三台更精采喔!),都缺乏了一种放置到小剧场美学脉络的认真对待,却只是成为一个炫目的讯息而已。

如果,论述的环境没有改变的话。

新鲜的创作与隐涵的分裂──「小小剧场」出现?

但是,不论外在环境如何,小剧场终究有其自己的生态,与相应的进化轨迹。近来这些年,或是小剧场工作者对空间的特殊喜爱,或是,对更低场租或更边缘气味的追求,台北尊严、人性空间、发条橘子、彩田画廊、公寓纪事、甜蜜蜜……等等非剧场空间的零星演出,从几年前起开始在台北流行了起来(虽然,大多已经倒闭了)。

此类的演出,虽然在表面上,拓广了小剧场的领域,却使得小剧场在另一方向上,成为更隐密的地下运动,更成为一个族群的秘密集会,在生态上,成为一个标准的「水族箱生态」,自给自足。于是,在这个倾向上,逐渐产生了小剧场的第二次分裂(自屛风、优剧场……进入商业或国家机器编制的第一次小剧场分裂后),宛如「外百老汇」与「外外百老汇」的分野,在原先的小剧场领域中产生了「边缘」、「另类」、「地下」的分野,相较于国家剧院的座标,我们姑且称之为「小剧场」与「小小剧场」,他们的分野,就这样渐渐的成形了。

如今,破烂生活节「后工业艺术祭」里「摩斯拉」的S/M剧场与从音乐出身跨足表演艺术的「零与声」和「浊水溪」,便已在这个分裂的生态中拔得头筹。在城市废弃的边缘进行激进的美学战争,与某些一心踏进主流庄严剧院的小剧场份子恍如隔代,馊水在剧院之不宜,已是一种割袍的战鼓之音。

「巨星是不会死的,只是目前四流而已。」

态势没有绝好,当然也没有绝坏。即使边缘、即使另类、即使只有一分钟的光圈、即使有分裂、即使这样欣欣向荣的局面不过一场狂飙。这些,都是我认为小剧场界足以扩充军备养精蓄锐再掀一场战事的绝佳据点。

因为小剧场的演出,说穿了,在这个城市的意义中,虽然的确是一种「灵光乍现」的浮光掠影、荒缪而奇异的意象。但是若我们能替小剧场的改革意识,在个个作品中找到其潜伏的方位,树立一个长期的战争型态,就有可能挺抗这个环境对我们的「纯消费」剥削。

即使「它」身负的某种改革的理想,常在众人的解读中,不过是「作怪」与「哗众取宠」。但是进攻更多的据点,进行论述领域攻陷(比如使自创剧本成为主流,翻译与改编剧本成为不入流)。使人们对裸体与同性恋等此类深受异性恋核心家庭压迫的议题不断再现,见怪不怪。更重要的是逐渐脱离西方霸权中心的规矩,形成一个亚洲海洋国家视野的剧场文化。诸此种种,方是小剧场的卯力干起所应锁定的目标。

因为巨星是不会死的,只是目前四流而已。

当然,这篇文章也只是一封见怪不怪的战书而已。

 

文字|陈梅毛  四流巨星艺术节制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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