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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众相当信服的任由黄安源诉说《豫北》的故事。(白水 摄)
音乐 演出评论/音乐

办喜事的背后

评实验国团庆音乐会

这次实验国团庆音乐会整个行政系统卯足全力用心办理,出席听众的踊跃也打破近来一向低迷的票房,显见实验国上下振奋以积极的作为来争取改制的意图。

这次实验国团庆音乐会整个行政系统卯足全力用心办理,出席听众的踊跃也打破近来一向低迷的票房,显见实验国上下振奋以积极的作为来争取改制的意图。

实国春秋──十五周年庆音乐会

国家音乐厅

1998年

11月27日

团庆音乐会在台湾向来有比较制式的安排,应邀名家助阵或是由优秀团员轮翻上台大堆头的场面,几乎成为一般乐团庆祝团庆音乐会的标准模式。由于听众多半是乐团的支持者或是邀请来的贵宾,不然就是指挥、独奏家的爱护者,或是台上团员的学生,大家一本与团同庆的立场,通常会转移欣赏音乐会的焦点,以一种共乐鼓励的心态参与音乐会;这种模式的音乐会,庆祝的意义通常大于欣赏本身。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国立实验国乐团在国家音乐厅举办的庆祝十五周年团庆音乐会,基本上反映这种情形。

凝聚共识

由于成立十五年仍是未扶正的「实验」身份,继前年底整个行政体系扩编改组,延宕近一年的指挥人选最近才遴选通过,只待签定合约即能走马上任,这项团员企盼已久的利多消息让士气快沉到谷底的团员为之大振。去年正逢该团成立十五周年,趁着各界注目的当头,实验国扩大庆祝团庆音乐会,并于次日举办世界华人「国乐团」经营与发展研讨会,邀请大陆北京中央民族乐团、上海民乐团、香港中乐团、新加坡华乐团和台湾的台北市立国乐团、高雄实验国乐团共同参与,各乐团除推派一人提出报吿,也推荐一人和该团合作演出。这样借由团庆音乐会将乐团改制议题提升到世界华人国乐界注目的焦点,同时借由大家的观点及力量,来凝聚共识,促请教育部对实验国正式改为国家乐团的实际做法,确实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音乐会的质与量

这场音乐会的安排,由于过多著重在形式上(包括要让历任指挥都上台;尽量选择协奏曲目给更多团员登台机会;另外还要安揷其它乐团的指挥或是客席独奏),如此多方面的考量,导致曲目选择没有整体性和有机性;团员疲于应付指挥;指挥也只能在最低限度下勉强交待乐曲,使得整场音乐会因为质与量的无法兼顾,除了以办喜事的心情来看待,或是几位演奏家杰出的表现吸引大家的注目,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之外,似乎没有充分发挥实验国应有的水准。

全场音乐会一共九首乐曲,有五位指挥,现任该团副指挥陈哲鸿指挥三首,第一任指挥林昱廷指二首,其他三人陈裕刚、李时铭、陈中申(代表北市国)都各挥一首;九首曲子除了一首《冬》是大合奏,《密林深处》是丝竹小合奏,其它都是协奏曲,一共有十一位演奏者担任主奏。节目的安排,可看出给历任指挥上台、和以团员及客席独奏为主的设计,但在这两个被强调的原则相互牵制下,其他一些可能更重要的问题反而被忽略。

十五年来的成绩

首先,所有指挥只能选择协奏曲,并且还要注意乐器的分配;其次,为让更多的团员上台独奏,最好挑二人以上的协奏曲(这样的曲子有《山鄕情》双笛协奏;《客家音画》双唢呐协奏和《燕歌行》三把笙的协奏)。如此一来,彼此之间毫无关系的曲目被串在一起;这些曲目和实验国过去的十五年几乎没有任何渊源(除了《伟哉中华》扬琴协奏曲是林昱廷为实验国创团所写的);而其曲名也和这次团庆意义搭不上边(《龙腾虎跃》、《伟哉中华》、《春秋》三首可算应景)。这样的节目设计,除了让实验国历任指挥和独奏团员接受大家的贺采,其实看不到实验国十五年来累积的重要成绩,这些成绩主要表现在一些作曲家专为实验国量身打造的保留曲目;实验国几位独当一面的优秀演奏家;和在与指挥良好默契下,展现国家级的演奏实力和水准。

一开场打击乐领奏的《龙腾虎跃》,是出身大陆,今年才加入新加坡华乐团代表华乐团的沈国钦,矫健俐落、士气高昻的身手和力度,一下子就把乐团整个比下去。处于演奏兴奋状态的沈国钦,和看起来已有疲态的乐团,无论在力度、速度以及乐句转折的配合,都有些勉强;几次领奏者想以大胆激越、流畅的线条,把《龙腾虎跃》一种奔放热烈的情绪带起,但顾及可能会和乐团分家,只好选择较规矩的方式演奏。明眼的听众,可能也注意到实验国的乐队编制有所调整,原本在指挥右前方的琵琶调到扬琴后面,而将中胡移到前面,不知是否乐团整体音响还未调好,或是频频更换的指挥让乐团无法适应,抑或乐曲还不是很纯熟,上半场乐团的效果总是出不来。

担任《伟哉中华》扬琴协奏的陈思予是国内扬琴演奏好手,但受限于乐曲的配器,扬琴的音色音量始终无法从乐队中跳出来。而其实大多数的扬琴协奏曲都碰到同样问题,因为扬琴残响长,音色个性不突出,很难跟乐队相抗衡,若是乐队控制不得宜,或是配器稍重,再好的扬琴演奏家也难以借由协奏曲将扬琴发挥淋漓尽致,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作曲家和指挥家一直尝试解决的问题。

刘治是实验国吹管的台柱,他笛子的音色和技巧在国内中靑代有极高的评价,音乐会中和另一位好手吴宗宪搭档合吹的《山鄕情》,没有展现他独奏的实力,当天演出乐队和两位独奏者始终搭不在一块。可以看出乐队和独奏者对这首乐曲并不熟悉,安排由北市国指挥,本身也是笛子名家的陈中申客席指挥,也因默契不足或是排练不够而使得两团交流的美意没取得好的效果。以客家《老山歌》《山歌仔》《平板调》为题材创作的《客家音画》,是唯一一首委约创作,由老团员刘松辉写给双唢呐,不知是否顾及演奏者的吹奏技巧,乐曲基本仍大量缘用母曲曲调,没有作更多的开展,和现代许多大胆有开创性的作品比较,显得保守了些。

实验国的骄傲

下半场一开始的丝竹小合奏《密林深处》,显然是可有可无,整场音乐会长度已经超过两个半小时,这首乐曲并不是该团保留曲目,也不是实验国拿手的曲目,安排这首乐曲实在没有太大意义。由高、中、低三把笙协奏的《燕汰歌行》,原是朱晓谷应北市国委约创作的曲子,由于低笙的协和性大过它的穿透性,几乎从来没有以协奏型态出现,将三把笙放在一块,更是首见,实验国重新诠释这首乐曲,也是一种尝试。

整场音乐会,由代表香港中乐团的黄安源以客席独奏家身份和实验国演出刘文金的二胡名作《豫北叙事曲》,才进入佳境。这首国乐人都会哼上一段的乐曲,原是用钢琴伴奏,乐队版在台湾还是首演。大家一则好奇乐队的配器法,一则也期待很久不曾在台湾演出的黄安源功力是否依然?果然,姜是老的辣,黄安源并未让听众失望,他一开始,就以完全浑然一体的情绪进入乐队版的《豫北》,好像这首曲子本来就是这样写的,从此,听众相当信服的任由黄安源诉说《豫北》的故事,其中有几处难的速度转折,黄安源也很有技巧不著痕迹的带过,充份展现成熟稳健的功力。

王世荣琵琶和乐队协奏的《春秋》,将整场音乐会推向最高潮,一扫上半场犹带疲惫的士气。《春秋》是一首现代风格的大型琵琶协奏曲,不仅乐队难,琵琶独奏更是一项艰困的挑战,实验国似乎在这首困难的乐曲中才找到它们表现的空间,展现国家级的实力。王世荣优秀的演出,更可说是最大功臣,他扎实全面的技巧,极富感染的舞台魅力,紧紧抓住现场每一位听众;虽然《春秋》曲长二十多分,曲调现代,但大家仍聚精会神的欣赏,王世荣的演奏丝毫不让大陆的演奏家,从他身上,才真正看到属于实验国的骄傲。

「扶正」的契机

尽管实验国团庆音乐会,因为型式的考量,加上正式指挥尚未上任,使得整场音乐会的安排颇多可议之处,但从现场听众热烈的反应,可以知道大家多是以体谅和办喜事的心情来参与这场音乐会,特别是对实验国长期以来面临迟迟无法立制的困境,在目前可能出现的转机,大家无不是乐观其成,毕竟,教育部将不将实验国正式改为国家乐团,也反映出政府对于台湾国乐的发展是否重视。没有固定经费,没有自己团址,没有专任指挥,就是世界一流乐团也会消耗掉。实验国有优秀的演奏人才,但长期无归属感和团员企盼的好指挥,士气的低落是在所难免。

这次实验国团庆音乐会整个行政系统卯足全力用心办理,出席听众的踊跃也打破近来一向低迷的票房,显见实验国上下振奋以积极的作为来争取改制的意图,如果从多民族的国家新加坡尚且都成立国家级的华乐团,更不用说大陆中央和地方到处都有团龄悠久的民乐团,那么台湾当局迟缓的动作,真无法说服我们台湾是否真的注重中国传统文化的发扬?在实验国指挥正式上任后,希望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毕竟这是尊重艺术的起码要求,十五年足可成就一个优秀团体,实验已浪费很多时间,要实验国不再浪费国家资源,就应立即「扶正」,让实验国乐团在稳定的环境下发挥他们最大的功用。

 

文字|许克巍  文大国乐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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