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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现代芭蕾的抽象之美 (国立中正文化中心 提供)
特别企画(二) Feature 郭德堡与天鹅湖的约会

「听」见现代芭蕾的抽象之美

苏黎世芭蕾舞团与《郭德堡变奏曲》

音乐家巴赫的名作《郭德堡变奏曲》,要怎么用芭蕾来跳?

苏黎世芭蕾舞团堪称是传承巴兰钦芭蕾精神的欧洲指标性舞团,舞团艺术总监史波尔列将音符转化,身著银白、蓝色、橘色舞衣的舞者,穿插对应出不同的排列组合,展现出抽象的音乐性魅力。

音乐家巴赫的名作《郭德堡变奏曲》,要怎么用芭蕾来跳?

苏黎世芭蕾舞团堪称是传承巴兰钦芭蕾精神的欧洲指标性舞团,舞团艺术总监史波尔列将音符转化,身著银白、蓝色、橘色舞衣的舞者,穿插对应出不同的排列组合,展现出抽象的音乐性魅力。

欧洲舞蹈传统──古典芭蕾有著神秘瑰丽的故事背景,编舞家们运用系统化的技巧,精心雕塑出人体线条的极致之美,而芭蕾伶娜的轻灵身躯及炫技演出也引发种种遐想与传说。

在西方,古典芭蕾尊荣优越的地位到二十世纪中期开始动摇;在芭蕾现代化的过程中,关键人物首推出身古典芭蕾重镇──俄国的乔治‧巴兰钦。他率先舍弃古典芭蕾中的神话叙事架构,因为它早已无法反映不断变化的社会情势、文化潮流与生活其中的微妙感受;这一股想要自严谨规范中解脱的欲望,最终在崇尚自由、创意的美国得到纾解。

拿掉故事情节后,巴兰钦拥有更大的创作空间,来表现他对人类身体优美曲线的无上崇仰。他偏好以手、足部位的搭配变化,开发出芭蕾动作的无限可能性;浪漫时期的叙事芭蕾就此退位,继而代之的是强调曲线、动作的抽象芭蕾。身为作曲家之子,巴兰钦提升了舞蹈中的音乐性;同乡作曲家斯特拉温斯基,甚至在他的舞蹈中看见了自己音乐作品的盲点与潜能。对音乐、舞蹈间共通互连的关系一直都还是现代芭蕾探索重心所在,而苏黎世芭蕾舞团的《郭德堡变奏曲》就是这样一出强调「听得见」的舞蹈作品。

传承巴兰钦芭蕾精神的欧洲指标性舞团

苏黎世芭蕾舞团早期曾由女舞星Patricia Neary担任艺术总监,Neary出身巴兰钦创立之纽约市立芭蕾舞团,该团于是可称得上是传承巴兰钦芭蕾精神的欧洲指标性舞团。史波尔列(Spoerli)于一九九六年掌军后,以现代化的芭蕾语汇、编舞手法、简约象征的舞台搭配戏剧效果的巧妙运用,带领舞团寻找属于当代的舞蹈表现与感性风格。除了持续演出巴兰钦的经典舞作展示舞团优异的芭蕾技巧外,史波尔列也安排舞者尝试欧洲现代舞蹈大家如威廉‧佛塞冷调理性(法兰克福芭蕾舞团)和季利安抒情唯美(荷兰芭蕾舞团)的作品,尝试激发舞者们身体的多样化表现力。

舞者出身的史波尔列,早自一九六○年代末期即开始编舞,在今日欧洲舞坛的重要地位是他长年辛勤耕耘所换来的,七○到九○年代担任Basel芭蕾舞团艺术总监一职长达十七年,其间奠立他处理长篇叙事芭蕾的深厚功底。以五十六岁之龄来到苏黎世后,史波尔列不断重修早年叙事芭蕾作品,如《仲夏夜之梦》、《罗密欧与茱丽叶》、《吉赛儿》等,近几年作品更偏爱抽象风格,让纯粹动作说话,也留下更多诠释和想像的空间。在缺乏悠久传统及舞蹈教育贫乏的瑞士,史波尔列的作品给商业气息浓厚的金融都会苏黎世带来人性情感的抚慰。

舞码欣赏

让人再三回顾而辗转难眠的《郭德堡变奏曲》

《郭德堡变奏曲》BACH:Goldberg Variations属抽象芭蕾作品,没有戏剧性主题引导,群舞舞者身著银白色紧身舞衣,在一片空台烘托下,展现一致的纯净与优雅。独舞、双人、三人及四人舞者则是身著或蓝或橘的舞衣,与对比强烈的银白群舞者们穿插对应出不同的排列组合;光影交错、擦身而过的身体之间流逝的分秒片刻,舞蹈具现为动作与时间、空间的一场无垠对话。

生命流动的象征性意旨深深铭刻在动作组成与系列动作的衔接之中,与开场看似相近的终场群舞,以灯光画分明暗,舞者分别跳入不同世界,最终结束于三名男舞者缓慢舞动在渐渐暗去的舞台上。巴赫这支原本传说成功治愈俄国伯爵失眠之苦的音乐作品,转化成舞蹈后,让人再三回顾而辗转难眠。

在《郭德堡变奏曲》中可以看出,传统芭蕾重心上提、以直挺昂然身躯向高处占领空间的古典风格消逝,披露出深度开发的内心世界与多层次的情绪转折。包含硬鞋脚尖站立、往上跳跃、持续旋转的芭蕾语汇,强调的是由力道紧绷从而拉出、撑住的线条,抵抗地心引力的企图及极端延伸的身体姿势可视为人们对于超越、完美等理想性概念的一份渴求。也因此,传统上芭蕾是一种完全的掌控与精准的身体呈现。在现代芭蕾中,完美与掌控多所折冲,身体放松了、线条柔和些,不论是舞者的空间位置或是动作设计,对称与和谐都不再是不可违背的金科玉律,舞台空间于是出现多角度的切割变化。现代芭蕾一方面维持了跳跃旋转精准优雅的传统,另一方面,舒缓的身形及流动的空间也赋予它十足的现代感。

观舞之际,听见串串音符流泄而出

芭蕾中原本音乐是只为舞蹈服务的工具性角色,也在现代芭蕾中有所转变,音乐、舞蹈的平等关系与亲密的互动脉络受到重视,两者融合的结果更加强了彼此作为独立艺术媒介的表达与渲染力。当我们入神倾听一首乐曲,继而轻声应和并摇头晃耳之际,身体的摆动即构成一种细微初步的舞蹈形式,正因为此时无意间我们以身体作为主要中介,传导出内心一丝一微的情绪悸动。如果用心观赏一出好的现代芭蕾,在舞者双足交插点地或双脚大角度打开之际,我们仿佛也听见一串串音符缓缓流泄而出。

这样的听舞审美过程中,至为深刻动人的是一份有机自发性,在身心全面开放下,我们得以忘我沉浸于音乐、舞蹈的完美结合之中。如是,我们看见在《郭德堡变奏曲》中,人们相遇、分离如水滴般掉下涟漪荡漾,来来去去共享时空之流,身体的上提下放一抹轻盈之中,承载的却是举重若轻的生命哲思。

 

文字|魏淑美 英国Warwick大学剧场研究博士、清云科技大学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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