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艺术杂志

近年台湾剧场在跨界合作上著力颇深，戏剧、舞蹈甚至音乐等等单纯类型的演出渐渐以「表演艺术」的合作姿态出现在舞台上，声动剧场的《天亮之前》，结合了文学故事、现场音乐、吟唱与朗诵、肢体律动、杂耍马戏以及魔术等等元素，典型地具备了表演融合的特色。

相当异类的表演艺术剧场经验

演出共分为六个段落，以说书人进出故事情节之间，同时扮演著说书人和剧中角色的方式，叙述一则新编的神话故事，描述一段生命解谜的历程，在不同的段落中，以不同的表演元素加以表现。于是，我们看到横跨舞台的魔术师手中的书本突然冒出火来、从舞台顶端垂下的红绸在演员的身体延展间展现的「绸吊」表演、水晶球在演员手中如幻似影地飘浮在黑色的布幕前、从游戏转化为接触即兴式的肢体律动和仿佛泅泳湖水之间的男女双人舞，甚至以雷射光笔所幻化出来仿佛魔术般的光点跃动，一切的视觉印象被统合在故事的语言叙述和乐音、吟唱之间，七十分钟的演出在挤爆观众的小小空间中，凝聚了相当异类的表演艺术剧场经验。

所有表演者本身精采的表演质地与表演技术，让这场演出具备了十足的可看性，这样一个剧场经验的确特别，在视觉与听觉的享受上更有其令人惊喜与惊艳之处；但是深究起来，仍然不免对于言说故事意义的拿捏，以及语言／声音与表演元素之间的结合方式产生更多期待。

透过表演传达创作者的异想世界及对生命的认知观点，原本就是剧场表演的重要内涵，也是创作者之所以创作的最根本动能，《天亮之前》既然以新编的神话作为依据，以追寻生命意义的旅程作为容纳表演元素的主轴，那么故事本身的意义，自然应该透过表演让观众体验，而非如演出中如此浅白地「说」出来，尤其，当表演结束前，说书人结语般地诠释整个演出：「魔法点醒了『爱』」、「爱点燃了『光』」，顿时让充满神秘氛围与想像空间的演出落入了标准答案的窠臼，也许创作者有意画龙点睛地传达创作意图，但是或许更应该信任观众的感知能力，让意旨在表演之间自然流动，而非强制性地提供不可跨越的意念。

期待让观众的想像更自由

另一方面，表演本身有其超然的想像空间，不论是视觉图象或是音乐所产生的情绪感受，都可能在不同的观赏者之间自动连结成各自的体验，「看图说故事」虽然也是一种表达方式，却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抽象的现代舞蹈表演透过故事的事先描述，或许提供了观众欣赏的依据，但同时局限了观众自身更多的想像可能性与「懂」的喜悦。

期待声动剧场下一次的演出，能够「放心」地驰骋在生动之外，让观众与表演者之间的想像更加自由、更形丰富。

 

文字｜王友辉 国立台南师范学院戏剧研究所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