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六月初两厅院实验剧场演出的《谁都有秘密》,观众惊讶地发现,台上那个表演高难度绸吊动作的京剧演员,其实是个老外!
她就是贝喜跃,巴黎第八大学第一个来台的交换学生,即将升上国立台湾戏取专科学校京剧科二年级,从大三时参加来台学京剧的活动,让贝喜跃深深对京剧著迷,也让她决心来台学习,试图找出让自己学习已久的特技与京剧的结合可能……。
一个星期前向贝喜跃(Cyrielle Preilhon)提出采访邀约,她的回答略带迟疑,不是中文不够好,而是她正苦恼著,暑假回法国之后,是否还要回来台湾继续学京剧?
贝喜跃是法国人,今年刚满二十三岁,是巴黎第八大学舞蹈研究所的学生,去年九月透过交换学生计划,成为戏专京剧科有史以来第一位坐科的洋学生,降级从一年级开始念起,希望找出特技与京剧结合的新形式,但电话中的她烦恼地说:「来台湾已经九个月了,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同班同学均是十六、七岁的小女生,个个都有唱念做打的底子,贝喜跃除了吊嗓子、毯子功等基础课程外,为了赶上进度,还得请老师上私学加强补习练功;另一方面,她也怕荒废了原来的空中绸吊工夫,尽量找场地、找时间加强自我训练。
总之出来吃个饭吧!多认识台湾朋友总是好的!——用这个借口还是把她约了出来。艳阳高照的中午,一出捷运万芳站,马上看到束起卷发大马尾的贝喜跃,眨著淡绿色的大眼睛直笑,她心情看起来放松不少,高兴地说:「我决定留下了!」深邃的五官表情如她的中文名字,充满欣喜雀跃。
演出俏皮小狐仙
让挫折的贝喜跃决定留下的转捩点,便是两厅院今年以「传统与创新」为主题的新点子剧展,戏专的张旭南老师改编法国剧作家惹内名著《女仆》为京剧版本,在实验剧场演出《谁都有秘密》。贝喜跃是剧中俏皮的小狐仙,同时饰演两个勾心斗角女人心中的鬼胎,虽然不能开口唱京剧,但她专长的空中绸吊工夫派上了大用场,是剧中很重要的创意元素。贝喜跃说,这次演出让她重拾热忱,找到京剧与特技结合的可能性。
「我在法国看过京剧的书及音乐,也学过两年中文,大三那一年,学校举办两周的来台学京剧活动,我立刻报名参加。」在餐厅里,贝喜跃熟练地拿著筷子,吃著从未尝过的凉拌苦瓜,说起自己与台湾的因缘。那次经验让贝喜跃深深著迷,「京剧抽象丰富的意象超越了语言障碍,我相信喜爱京剧的心没有国界分别。」
第一个来台湾学习京剧的巴黎第八大学留学生
作为学校里的第一位洋学生,学校师生都对她照顾有加,但一开始面对陌生的国度,还是难免紧张焦虑,「自己好像一岁小孩,不管是语言、气候、吃的喝的都要重新适应。」她最害怕国文课,举凡如中国戏剧史这类的专业科目,写起报告简直要她的命,「要查历史,又要查字典,一天都写不完,很怕零分。」
但最让她头痛的,是如何将「特技的身体」转化成「京剧的身体」。
十五岁开始学习特技及舞蹈的贝喜跃,所接受的一直是西方现代舞对身体「延展」的训练,但京剧旦角身段要求柔美内敛,「每次手一举起来,手腕应该要内翻的,我却老是相反方向,花了很多的时间去改正。」急著抓到要领而日夜苦练的她,第一个学期患了严重的肌腱炎,连老师都劝她不要太拼。
她也花了很多功夫练习唱腔,除了时常练嗓,勤查字典了解歌词意涵外,还要训练耳朵熟悉京剧曲牌的调性与节奏,与锣鼓点之间的关系,「中国曲调不是我熟悉的东西,刚开始听,觉得每一段都一样,找不到哪里该开口唱。」为了学期呈现,她努力揣摩《霸王别姬》的虞姬角色,一边注意耍剑的姿态身段,眼神还要婉约流转,她笑说:「每天练完回家倒头就睡,连想家的时间都没有。」
期待更精采的台湾生活
曾经有台湾学生问贝喜跃:「法国人有手机或电脑吗?」,有的小孩子一见到她,甚至边跑边尖叫:「外国人!」让她觉得很好笑,同时也觉得台湾人应该更打开心胸,多去了解世界其他地区的人事物。「我也听说台湾看京剧的人越来越少,是真的吗?这么好的艺术应该值得保存的。」她语重心长地说。
对于未来的规画,「最重要的是完成论文,毕业之后,说不定会留在台湾从事最爱的特技、京剧、舞蹈表演。」贝喜跃笑说,虽然台湾天气很热、食物很油,但浓浓的人情味早已深深吸引她,「等暑假回来之后,一定还有更棒更精采的台湾生活等著我!」
贝喜跃(Cyrielle Preilhon)小档案
▲廿三岁,巴黎第八大学舞蹈研究所学生,专长舞蹈与特技,现为国立台湾戏曲专科学校交换学生。
▲来台之后的表演经验包括:「声动剧团」的《天亮之前》,以及两厅院新点子剧展《谁都有秘密》。 ▲来台九个月,暑假后即将升上京剧科二年级,专攻青衣。
▲喜欢吃芭乐、木瓜牛奶,对于臭豆腐和珍珠奶茶则是敬谢不敏。
▲最想问台湾人的问题:「为什么要飙车跟吃槟榔?」,还有「为什么台湾人都这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