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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艺术
四手联谈

我的梦

虽然音乐家无法将感受的羽翼借给另一人,可是,可能他能够引导你们走向自己内心的门户。

虽然音乐家无法将感受的羽翼借给另一人,可是,可能他能够引导你们走向自己内心的门户。

当我弹这首曲子时,想起舒伯特的梦境……

每当我在钢琴上弹著舒伯特《降G大调即兴曲》时,总会不知不觉浮显出舒伯特在日记中描述,自己如何走向一位纯洁圣女墓陵的梦之情景。假如您对这如神话似梦境尚不知晓的话,就让我来告诉您,舒伯特在一八二二年九月三日所写下的一段文字:

我曾经是许多兄弟姐妹之弟兄,父母亲都良善,我被所有人深爱。有次,父亲带我们去游乐场玩耍,在那里,我的兄弟们都喜乐,可是我却感到哀伤,那时我的父亲走向我,命令我享用盛餐,而我却无法从命。这时,父亲动怒了,把我赶出他的视界,我移动我的步伐,带著一颗充满无尽爱意之心,为他们,为那些藐视爱的人们走向遥远的地方。有许多年,我感受至大之苦痛,以及一片撕裂我之巨大爱意。

这时,母亲过世的消息传来,我急著去看她,父亲并未阻止我来到,泪水从眼中流下,如美好之过去,我看见她躺在那里,在那里,父亲领我到他心爱的花园去,问我,是否喜欢?我感觉这花园让我不悦,却说不出口,他热烈地再问我第二次,是否喜欢这花园?我颤抖地说「不」,这时,父亲打我耳光,我逃跑了;又再一次,移动我的步伐,带著一颗充满无尽爱意之心,为他们,为那些无视爱情的人们,我流浪到遥远的地方,有好多好多年,我歌唱,想唱出心中之爱,然而,它们让我苦痛,我也想再唱出苦痛,然而它已成为爱,如此,「爱」与「痛」将我分裂。

从前有一次,我被一位已经逝世之虔诚圣女告知,人们在她坟陵围成一个圆圈,在那里,有很多少年与老者,如在永恒之喜悦中漫步,他们轻声细语,以避免吵醒虔诚之圣女,天堂般之思潮源源不绝,来自圣女坟陵明亮之光洒在少年们的身躯上,我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漫步在那里,然而那只是个奇迹,在圆圈里的人们如此说。

而我,踏著缓慢的脚步,以低沉之目光望著墓陵,在我幻想之前,早已身处于那个圆圈中了。从那儿传出了美妙恬祥之声音,我感受到永恒之喜悦,在瞬间推进。我也看见满心宽恕而慈祥的父亲,他将我拥入双臂,破涕而泣,而我哭得更甚!

单纯虔诚,走入舒伯特的钢琴曲

舒伯特似乎在梦中达到了宽恕、慈爱的神圣境界,这可以是基督教的,佛教的,或许甚至可能让人想起回教中神秘苏菲教(Sufi)旋转苦修僧侣之形象。舒伯特音乐中的韵律或许要比僧侣之旋转舞蹈要缓慢些。这梦也让人想起浪子回头的故事,还有,在文学作品中德国早期浪漫作家诺瓦利斯(Novalis)所写之〈风信子与玫瑰花瓣Hyazinth und Rosen blütchen〉。可能,舒伯特的写作,比起来要更朴实、更简洁。

为什么这梦境会让我联想到某些舒伯特的钢琴曲,特别是《降G大调即兴曲》呢?似乎,有时,当我以最单纯虔诚之心境,低沉之目光接近它时,奇迹会在我意识到之前就发生,我会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舒伯特所描述充满永恒喜悦与幸福的旋律中。而经常,当我满怀「自我」时,就会被回拒于喜悦与幸福之外。

舒伯特不似其他浪漫作曲家——白辽士、李斯特、华格纳、舒曼留下许多文字作品,他只写下这篇〈我的梦〉,还有几首诗……其他的,都化为了音符。

 

文字|魏乐富
翻译|叶绿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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