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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艺术
讲古—舞思舞想

即兴与我

时间刹那稍纵即逝,每个人在每个当下有著什么样的身心。身体执行起心动念之间的决定可以有多准确,身体动作的运作又处处充满了超越理性可以理解、感性可以体会的枝微末节;身与心在观众围绕的表演场域中有如罗马竞技场中肉搏狮子的戏码,起手无回…起手无回!活生生、赤裸裸地就像走在下面就是深谷的吊索上,每一步都得准确,这是我为自己订下的目标。

 

时间刹那稍纵即逝,每个人在每个当下有著什么样的身心。身体执行起心动念之间的决定可以有多准确,身体动作的运作又处处充满了超越理性可以理解、感性可以体会的枝微末节;身与心在观众围绕的表演场域中有如罗马竞技场中肉搏狮子的戏码,起手无回…起手无回!活生生、赤裸裸地就像走在下面就是深谷的吊索上,每一步都得准确,这是我为自己订下的目标。

 

在台湾有很多人把我和即兴舞蹈画上等号,早年我对这种说法比较介意,现在觉得这种看法也没什么不好。我做即兴演出是不争的事实,会把我贴上标签是因为没有别的人做。当然现在我有一群朋友跟我一起做,但是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很小的一撮人,即兴演出仍然是边缘化的行为。这个现象其实在世界各地都是一样的。

每个人都是即兴跳舞长大的

第一次在台湾做即兴演出是廿年前的事。那次我的老师,接触即兴的鼻祖,史提夫.派克斯顿(Steve Paxton)来台和我一起同台做双人演出。当时台北的观众当然大多搞不清楚什么是接触即兴,但大师的名字可是响当当不能不知道,所以场场爆满。那个制作叫做《新旅程》,老师有一段四十分钟的独舞,音乐是顾尔德(Glenn Gould)演奏巴赫的《英国组曲》English Suite。只见当时五十二岁的史提夫在那四十多分钟完全用最真实不夸张的肢体动作,一段一段地去和音乐接触舞动,每天晚上他的谢幕都是全场起立鼓掌。原因有三:第一,大家反应「哇!五十多岁的人身体还动得这么好」,因为当年四十多岁的人上台跳舞都已是稀奇的事了;第二,对大师致敬不能失礼;第三,没看过这样奇怪跳舞的,很像乱跳,但是学问又好像很大,没看懂门道也要看热闹。大师的热潮来了,又去了。我继续坚持著做即兴的演出。曾经我在公部门补助的会议中受到质疑,好心的朋友来劝我:「你可以编舞的,干嘛不好好编舞就好了,少做一点即兴嘛!」

我们每个人都是即兴跳舞长大的,舞蹈如果曾经在每个小小孩的生命中划过些许色彩的话,那肯定是即兴的行为。手舞足蹈本就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身体能说的话是语言无法说清楚的事,当然甚至是头脑都无法了解的感觉。

有一年我在台东都兰糖厂教当时经常在那边出没的朋友们跳舞,他们大多数是有原住民身分的艺术家。都兰的艺术家们都很high,连跳了几天舞就想要开表演会,时间订在周六晚上糖厂有固定表演的夜晚。尽管他们都是天生对跳舞不陌生的人,每一位为了要上台表演还是都用功地找音乐、排练、打扮。当晚都兰糖厂的气氛high到最高点,每一位上台的表演者都真心全意地陶醉在自己设下的曲目里舞蹈,观众拍手、狂叫、几近冲上场去。演出完了,他们围著我,兴奋地说「跳了一辈子的舞,从来不知道舞蹈竟然可以如此地表达自己的心灵……」

面对的是永不歇止的「变化」

对我而言,跳即兴不是这廿年的事,严格说来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小时候没有负担的乱跳,大了些感觉到在每次即兴的舞动里有些无法言喻的滋味在其中。后来成为专业,开始严肃地看待即兴表演的行为,也曾问自己不做即兴不行吗?廿年来不断地问自己到底要提供给观众什么样的观赏经验。一路摸索,从努力希望被了解,到完全清楚地设下自己期待的标准,是一段反省、试验、印证、再反省、再印证的漫漫长路。

时间刹那稍纵即逝,每个人在每个当下有著什么样的身心。身体执行起心动念之间的决定可以有多准确,身体动作的运作又处处充满了超越理性可以理解、感性可以体会的枝微末节;身与心在观众围绕的表演场域中有如罗马竞技场中肉搏狮子的戏码,起手无回…起手无回!活生生、赤裸裸地就像走在下面就是深谷的吊索上,每一步都得准确,这是我为自己订下的目标。可行吗?我只知道这个目标可以永远追寻不完,因为面对的是永不歇止的「变化」。而且啊,是会上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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