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年赖声川从北艺大戏剧系退休后,便未曾在台北正式开班授课,这次在七月初与本刊合办的两天讲座中,赖声川以「总论/简论」、「关于编剧」、「关于导演」、「关于即兴创作」四个主题开讲,结合多年丰富的教学与实作经验,也包含他自己对于艺术创作应该如何教授的反思。
须发花白,状似老嬉皮的赖声川亲口表示:「我想把我知道的传下去,怎么用,看你们。」应本刊之邀,由赖声川主动要求表演工作坊全力配合、策划下,二○一一年七月四日与五日「赖声川的戏剧学」大师班在国家戏剧院实验剧场首度开课。
为期两天的大师班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密集上课,进行方式以赖声川讲授为主,并穿插多次问题与解答。这次的课程结合了主讲人多年丰富的教学与实作经验,也包含他自己对于艺术创作应该如何教授的反思在内。四个时段的课程大致分为「总论/简论」、「关于编剧」、「关于导演」、「关于即兴创作」四个主题,但实际内容多有重叠之处。从剧场实务的角度来说,这些主题毕竟难以严格区分,对于习惯透过集体即兴方法编排新作的赖声川更是如此。
Why?What?How? 创作的根本三问
「总论/简论」部分涵盖了赖声川本人对于艺术创作乃至一切创意工作的基本态度,同时也是课程其他主题的重要基础。对于创作,他提出三个关键性的问题:Why?What?How?
“Why”指的是创作的动机。动机形形色色,从「赚钱养家」、「反刍生活」、「自我治疗」到「我要上台领奖」……都有可能,但重要的是创作者能否看到自己的答案与作品之间的关联。用赖声川自己的话来说,这个问题是「基本功外的基本功」,因为只有帮这个问题找到准确的答案,面对创作过程中需要回答的更多问题时,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赖声川认为,“Why”牵涉创作者本人的视野,而视野又与世界观和信念密不可分。到头来,作者必然会面对「我相信什么」的问题。如果说全然自私与全然利他是动机的两极,那么创作者必须能够看见自己在这道光谱上的位置。
“What”指的是作品的内容与形式。在内容上,这个问题牵涉到创作者如何透过体验生活汲取灵感;在形式上,则涉及提升自我品味与培养美感。得到“What”最好的方程式,赖声川认为是「热情+关怀」,因为作品的内容必然与作者在乎什么关系密切。至于美感和品味,则离不开个人见识。
“How”指的是创作者的技艺,较偏向作品的执行层面。赖声川引用了葛拉威尔(Malcolm Gladwell)的「一万小时」理论,强调经验累积对技艺培养的重要性。同时,“How”还包含了创作者「见树亦见林」的能力,也就是面对作品任何一部分时,心里必须具备整部作品的蓝图,才能掌握整体与局部之间的关系。作品未完成前,作者便需看见作品的外形,例如何处是酝酿,何处是爆发。
赖声川指出,以上三个问题中,目前学校里的戏剧课程绝大部分都以“How”为重心。相较于“know-how”,他认为“know-why”或许更为重要。不过他也坦白说道:「我可以教你如何写一出戏,但我教不了你为什么要写。」
用老歌谈编剧结构 因果分析透露导演功力
关于编剧,赖声川把重点放在作品的结构上。他以Bob Dylan、Beatles……多首美国一九六○年代的流行歌曲为例,说明作品可能呈现的结构模式。这部分的授课内容,同时透露出他年轻时沉迷的音乐作品对他日后多少产生过「潜移默化」的作用。例如在赛门与葛芬柯(Simon & Garfunkel)的〈史卡波罗市集Scarborough Fair〉里,其实已可看见《暗恋桃花源》的并置手法。此外,他也提醒学员注意荷马、莎士比亚、佳构剧……等作品的不同编写策略或规则,毕竟编剧是为作品创造规则之人。
关于导演的工作内容,赖声川认为是要负责台上一切的呈现。具体来说,则是负责视觉、意念、情感三方面从台上第一秒到最后一秒的展开、释放及完成。导演必须先看出哪里是重点,再决定需要什么样的特殊处理。走位、平面图、剧本分析这些固然重要,但导演真正的「密功」,是要能够看见所有角色及状况的因果关系。至于导演如何「管理」一出戏,赖声川为学员介绍了他个人惯用的追查表。
课程愈往后进行,学员的发问也愈踊跃,最后留给即兴创作的讲授时间已剩不多。赖声川除了分享他跟随荷兰导演雪云(Shireen Strooker)的学习,以及他在北艺大带领学生创作的经验之外,主要以《宝岛一村》的排演记录对照演出录影说明这套方法在他身上的发展。虽然这次参与的学员都已具有一定的实务基础,但赖氏即兴创作的教学若能配合现场示范,效果应该会更好。
退休后再度开班授课 课程将巡回中国等地
二○○六年赖声川从北艺大戏剧系退休后,便未曾在台北正式开班授课,这次课程甫经宣传,立即引起许多人的兴趣。透过电子通讯报名,原定招收卅位学员,最后录取了五十多位,其中还不乏远从从香港和澳门专程前来的剧场工作者。并且在台北之后,课程还将至北京、上海、杭州、新加坡等地巡回开讲。他也希望透过这次的巡回讲授,能激荡出华人剧场工作者更多的灵感与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