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再仔细地看一次剧本,看著看著我会愈来愈像他,他会愈来愈像我,我不也是曾经一个人地走过许多人潮,无垠的海洋包围过我,一时看不到过,一时想不通过,唯一想通的是,时代不可能会回头的,希望他们找我演是找对了。一个波涛滚涌、方兴未艾的年代,当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候,勇敢地走过,不过孤独或其实不孤独地,我都更了解了一番中国……
一个人在家里,客厅连著餐桌,画桌,还有一间小卧室,卅几坪,家人精心装潢过的,每一样家具、器物都好熟悉,又不是太熟悉,因为和它们相处的时间不长。这次回台北休假,只能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对十五、六年来经常在外地拍戏的我来讲,一个半月的假太短了。有一次,一个人拖著行李,傍晚走进家门,看到那些家具,告诉我到家了,闻著家里的空气,我一个人在傻笑,我是笑著的!!一个人!!
「创意」,在白热化状况下的问题解决能力
下个戏的剧本,一大落,还没开始仔细看,之前粗看过,不能急,先把之前两个月来的工作尘埃,抖乾净了,两个多月不停的拍摄和表演,中间有多少与人共处的快乐、沮丧、飞扬、沉闷、思考、沟通,和以上所有加起来的疲倦,在回台湾的机场走道上,已经在不断地剥落,飘走,丢掉。
下个戏,又将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工作,当然准备得愈充分,工作会愈有劲道,愈轻松,骗不了人的;除非自己骗自己,那就什么也别提了。「创意」,最近很时尚的话题,对我来讲,永远是在「方死方生,方生方死」的工作里,白热化的状况中,油然而生的一股,解决问题的能力,而已。你想刻意地去安排它,它不一定就出得来,必须在现实的环境里,经得起「涂涂抹抹」。我说的「创意」,纯粹是指表演。
下个戏,电视剧里算是大戏,以一个家庭,在中国的改革开放初期,浑浑沌沌中,一心要走出原地,随著开放的大潮,摸著石头过河,透过无数次的失败,再起,再挫折,再爬起来,从一无所知中,学到了做生意的知识,每迈出一步,就被环境中的阻力给抵销。我要饰演这个家庭中的父亲,带著头冲,由于他的一心一意,渐渐地就充满了自信,充满了力量,失败和挫折对他而言,已经显得黯淡,显得渺小。由这个角色身上看到人自以为迷途,或失落,或尚未成形的自我,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当世界改变的时候,我们都不需要去逃避,都得去经历;那个天真而充满信心的童年,已经模糊的时候,就不再去留恋,不再徬徨,趁著中年还可以担负重量,任劳任怨,赶紧不懈怠地努力,等到他尽了责任,获得智慧以后,他就可以坐在家里含饴弄孙,成了一个可以欣赏世界、玩味生活的老人。
新戏,透过真实生活认识中国
这个剧本不同于许多其他大陆剧本,在它取材于真实生活的地方更多,一个社会一定有它不同的阶段,不同的丰姿,这个老人在成长中的国家一路走来,曾经孤独地走著,在孤独中看到他的纯真,好像要模糊了,要静止了,要不行了,结果在他那如夕阳残照的脸上,因为他的固执,他的专注,反而给他焕发出了金红的光彩……以小看大的,由一个家庭的变化看到了整个中国的普遍变化。
我还要再仔细地看一次剧本,看著看著我会愈来愈像他,他会愈来愈像我,我不也是曾经一个人地走过许多人潮,无垠的海洋包围过我,一时看不到过,一时想不通过,唯一想通的是,时代不可能会回头的,希望他们找我演是找对了。一个波涛滚涌、方兴未艾的年代,当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候,勇敢地走过,不过孤独或其实不孤独地,我都更了解了一番中国,如同,我演完了《奥塞罗》,我就更了解了一点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