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剧场,总会想起没做好的部分。例如,《九歌》开演后,发现一朵荷花角度不对。大脑因此主动delete剧场的记忆。有些删不掉: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六日台美断交,嘉义体育馆,云门首演《薪传》,观众沸腾;或二○○二年布拉格歌剧院全团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灵魂出窍」演出美得惊人的《水月》。
忘不了墨尔本歌剧院。一九八八年云门在那里作暂停前的最后演出。十五年后,《行草贰》(最近我把它改名《松烟》)获邀为墨尔本艺术节开幕首演。
幕起,杨仪君独舞,三两个动作,观众便沉入专注的寂静。随著舞蹈的进行,舞者和观众同步呼吸,剧院凝为张力十足的磁场。舞近终结,两片背幕往下,往左聚合,背光框住温璟静的身影,像剪纸,观众集体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两周后,我们在洛杉矶接到墨尔本艺术节的电话:舞评家和观众把《行草贰》选为最佳节目。那是舞者兴致勃勃学习导引和内家拳几年后,初步得心应手的成绩。我记得那声叹息,也期待新一代的云门舞者累积出集体的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