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門舞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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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薪傳》歷史交迭的時代意義
《薪傳》序幕,當一群持香膜拜追念祖先的年輕人,褪去現代的衣裳,露出內裡先民的服裝,入魂為先民。進入到〈唐山〉,男女圍成環形,一聲吶喊,全體下腰倒下,蜷曲自己的身體有如嬰兒在母親子宮的模樣。接續下來的身體動作,沒有任何的音樂,全憑整體的意念與默契,猶如從地上茁然拔起的力量,不斷延伸,再倒下。這裡完全可以看到新生代年輕舞者身形的優勢:動作整齊劃一、技術完成度高;但所欠缺是從土地上長出的力道,從丹田吶喊出來的聲音並非勞動而來,這實是難以要求年輕舞者的地方,每個人所成長經歷的時代不同,這群大多長於都市、未經耕作農事的身體,如何去傳達先民渡海開墾、篳路藍縷的身體刻痕?這亦是經過45年後再回過頭看《薪傳》,所要面對時代意義的更迭,如此經典作品是否可以找到與時俱進歷史的觀點與傳承,而非僅是復刻重演而已。 我是在1985年於台北社教館(現今城市舞台),第一次看到雲門舞集三度修正公演的《薪傳》。那一年舞者名單一攤開,幾位雲門創始團員與首演舞者都還在:何惠楨、杜碧桃、吳素君、林秀偉、鄭淑姬、葉台竹、劉紹爐等,往後開枝散葉獨自成立舞團(林秀偉成立「太鼓踏舞團」、劉紹爐成立「光環舞集」)或在學院內教書。當年《薪傳》排練指導林秀偉在節目冊上,寫著:「現在,大家較生活舒適,較難進入舞蹈的狀況。有的舞者喊不出和大地和大海搏鬥的聲音,我便逼他從6樓向下喊。」、「每個人都要扯去外在的包裝,以內在的深沉的情感來參與,才能把薪傳的精神跳出來。」 距離《薪傳》1978年台美斷交,在嘉義縣立體育館傳奇式的首演,才7年的時間。隔了一個世代的舞者,《薪傳》所面臨已是身體傳承上的斷裂與相異。林秀偉所謂「扯去外在的包裝」,似乎是將原先身體技術的容器打破,打掉重練、糅和而成為《薪傳》中,所建構出來的台灣先民的形象。但這個形象中,以當年的時空背景,並不多元而繁複。如同當年黨外運動、甚至民進黨造勢場合必唱的《美麗島》,由梁景峰改編陳秀喜所寫的原詩、李雙澤譜的曲,歌詞內仍是以漢人的觀點,歌頌著驕傲、勇敢的先民們,「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才有無窮的生命,這片土地有了「水牛、稻米、香蕉、玉蘭花」;卻不見這樣的開墾,造成原住民的顛沛流離、山林的破壞濫伐。如此烏托邦式單一敘述的台灣歷史,卻也同時抹平了這片土地的多元族群與相互歧異的主體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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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帶你看見心裡的那道光
「人們常來淡水看夕陽,卻多半在太陽落下就轉身離去。」對鄭宗龍來說,那一刻,好戲才正要上場。「留下的一道光,會讓雲層染上美麗的霞,布滿整片天空,那才是最美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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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王嘉明 ╳ 鄭宗龍
找到你創作的那顆石頭,用力砸向自己的腳
相差5歲的劇場導演王嘉明與編舞家鄭宗龍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同樣生於1970年代,曾合作過《文森梵谷》 (2006)與《麥可傑克森》(2011)。如今看來,創作光譜各異其趣的兩人,當年卻在彼此的作品中,都看見了縝密結構中藏著的共通玩性,他們因此經常展開藝術的討論。 3月中旬,國家兩廳院舉辦了2022 TIFA「開箱!藝術家小宇宙!」系列講座,特邀王嘉明與鄭宗龍進行對談,並藉由與兩位創作者相識10餘年的主持人陳品秀穿針引線,將他們現階段的創作思考端上檯面,看10餘年過去,他們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提煉靈感,找到有魅力、深刻吸引他們的「原石」,各自在新作《無題島:孽種與魔法師》(以下簡稱《無題島》)與《霞》中,爽快地砸向自己的腳,在創作的陣痛中碰撞出的新鮮、充滿活力的小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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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上秋收15周年 林懷民帶池上學子跳《薪傳》
2023年「池上秋收稻穗藝術節」邁入15周年,適逢雲門舞集50周年,台灣好基金會與池上鄉文化藝術協會邀雲門重返池上演出《天光.霞》,此作自藝術總監鄭宗龍《霞》(2022)脫胎,從雙版本重編為池上專屬版,鄭宗龍透露原本想演出《毛月亮》,但「《霞》的天光是人情感的折射,更適合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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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波》 台北場觀眾率先體驗身體結合舞作應用AI元素
雲門舞集鄭宗龍新作品《波》邀請日本新媒體藝術家真鍋大度(Daito MANABE)合作。舞者的身體、聲音、神經與程式和LED影像相互交織,將舞蹈能量以高速傳遞給觀眾。其中AI段落,鄭宗龍保密地說:「期待觀眾進到劇場,找到隱藏的AI線索。」在台北國家兩廳院演出期間,應用劇院的5G建置,將限時限地於大廳推出AI互動體驗,以新作《波》發展舞作的AI元素模擬,使觀眾貼近創作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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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人物
鄭宗龍:順著雲門的身體脈絡,讓 AI 編舞
維持著兩年一度的創作速率,鄭宗龍的新作《波》已在上半年悄悄宣告。這不只是鄭宗龍與日本科技藝術家真鍋大度(Daito Manabe)的首次合作,也是他首度嘗試透過AI運算編舞。在這波人工智慧的浪頭上,身體與虛擬的關係是什麼?在機械創造中,人類的創新又有什麼獨特意義?編舞家將透過《波》給出他現階段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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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上秋收稻穗藝術節邁入15年 雲門獻專屬版《天光.霞》
由台東縣池上鄉文化藝術協會與台灣好基金會主辦的「池上秋收稻穗藝術節」於今年邁入15周年,預計於10月底演出兩場雲門舞集藝術總監鄭宗龍編創池上專屬版的《天光.霞》,於今日(8月31日)啟售,旋即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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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宗龍親邀真鍋大度合作《波》 打開身體與科技結合的可能
雲門舞集今(2023)年50周年,繼春季演出林懷民經典舞作《薪傳》後,10月12日至11月5日將於台北、台中與高雄帶來藝術總監鄭宗龍結合身體與科技的全新作品《波》。舞作由國家表演藝術中心三場館共同製作,並邀請日本當代最具影響力的新媒體藝術家真鍋大度(Daito MANABE)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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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第17屆「流浪者計畫」啟動 6月1日起開放申請
2004年,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宣布捐出「行政院文化獎」獎金,發起「流浪者計畫」。各界朋友多年的支持,至今已鼓勵153位青年創作者及社會工作者前往亞洲各國「貧窮旅行」。過去3年,世界受疫情停擺,「流浪者計畫」也因此暫停;今(2023)年,在智榮基金會及施振榮董事長的鼓勵下,雲門基金會「流浪者計畫」再次徵件,林懷民說:「疫情讓剛從高中、大學畢業的年輕人,失落了3年的青春。本來能出去玩、看電影、畢業旅行,卻在最容易對人生有很多渴望與嘗試的年齡歸零。」「流浪者計畫」希望讓年輕人重拾渴望,徵件年齡也相應調整為18-30歲,旅費獎助最高可達15萬元,6月1日起開放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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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傳》4月29日兩廳院藝文廣場戶外轉播
雲門舞集50周年,春季演出創辦人林懷民傳奇舞作《薪傳》,全台近22,000張票皆已完售,國泰金控支持加開戶外轉播,將於4月29日週六晚間7點45分在台北兩廳院藝文廣場舉行,讓更多民眾有機會看到經典《薪傳》。同時,謝幕後,廣場將近40位義工拉出董陽孜揮毫書寫的巨幅布條,為台灣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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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楊澤X陳雅萍X龔卓軍
舞蹈作為一種社會教育與溝通,《薪傳》發爐的後續效應(上)
1978年12月16日,31歲的林懷民帶著5歲的雲門在嘉義體育館演出《薪傳》。 那是戒嚴、審查制度橫行的恐怖年代,前一年的鄉土文學論戰、中壢事件等後續影響仍在發酵,種種因素都拉緊警備總部的敏感神經。按林懷民日後的說法,為了讓這支可能是第一齣以台灣歷史為主題的劇場作品避開被扣上「台獨」帽子的禁演風險,他「決定把首演搬到顏思齊墓的所在地,嘉義,向開台先民致敬遠離警總,即使事後被禁演,至少演完一場。當時我不知道,這個匆促的決定,會嚴重影響雲門日後的發展。」(註1) 首演當天早晨,遠方傳來台美斷交的消息,當晚的演出,有6,000人擠進體育館。根據量子物理學的多重宇宙觀點,人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帶領他進入一個全新的宇宙。歷史的巧合與林懷民強大的意念與選擇,讓《薪傳》這齣原本有「鼓吹台獨嫌疑」的舞作,走進了一個舞蹈能跟民眾、國家同舟共濟、感性發聲的宇宙,也象徵了一位憂國憂民的藝術家的誕生。雲門日後的發展,我們都知道了。他們走進地方、飛越國境,影響、培養了一代又一代的舞蹈家與觀眾,得到許多國際舞壇大獎與尊敬,成為台灣大眾最熟知的舞團。 今年,這件傳奇的作品將再度重演。但身為觀眾,我們還是得追問:為什麼我們需要觀看一齣首演於45年前的作品?對此,我們來到(另一個1978年宇宙中)《薪傳》原定的首演地國父紀念館,並邀請著名詩人楊澤、舞蹈學者陳雅萍、策展人龔卓軍同桌對談,不只聊70年代,也回探50、60年代,並延展到我們所處的現在,嘗試透過跨域的觀點理解《薪傳》,這件在特殊時空中生成與壯大的作品,並同時認識到在這個氛圍中的藝術家與觀眾,是如何定位自己跟他人、跟社會、跟世界的關係。 如果說《薪傳》是70年代的林懷民在混亂的世界局勢中,對前衛批判與訴說自己故事的時代趨勢的「吶喊與突圍」(註2),此刻我們身處疫病、戰爭威脅,資本、國家力量介入更隱微的時代,或許也能透過觀看《薪傳》,重新定位此刻所身處的位置,找到突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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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楊澤X陳雅萍X龔卓軍
舞蹈作為一種社會教育與溝通,《薪傳》發爐的後續效應(下)
主持 陳品秀記錄整理 張慧慧時間 2023/01/10 14:30-18:00地點 國立國父紀念館、布蘭梅德國下午茶館 Q:雲門以舞蹈為核心,其所帶領、推動的藝文活動,對台灣舞蹈、劇場、大眾之間,有什麼樣的影響力? 龔卓軍(以下簡稱龔):先回應兩位從發爐到當代檔案的討論。《薪傳》不能只看成一支舞,1978年的首演可以往後參照3個時間點:81年文建會成立、82年臺北市立美術館、國立藝術學院成立。在這些重要的文化體制、補助系統成立之前,《薪傳》創造出移動性的舞台很難被檔案化;另一方面,雲門也創造出獨有的表演機制,1979年的《廖添丁》跨過了濁水溪到嘉義、台南、高雄演出,這涉及新的身體美學體制的建立。 從「發爐」角度延伸,當時還沒有文建會,雲門身體美學的建立值得思考。借用洪席耶(Jacques Rancire)的詞,沒有任何成熟補助機制的支持,當時雲門為何有能耐搞得出來這麼大規模的「感性配享」(le partage du sensible)? 70年代,是許多文化團體的民間學習期,比如英文漢聲《ECHO》雜誌,與剛才提到的邱坤良靈安社的學習、雲門的家將身體學習,那是鄉土運動向民間學習的傾向期,但《薪傳》創造了一種很奇怪的流向,按邱坤良在80年的說法,雲門創造了一個「新的民間」,不只是在作品,而是在民間創造了一個移動性的舞台。 1978年,雲門有3次南部巡演,過了濁水溪以南。1980年4月19日因為《美濃週刊》之邀,雲門去了美濃國中演出,當時同時有農業圖書館開幕,林懷民與當地鄉民的交流,跟旗美高職、美濃國中合作。搭起舞台,把舞碼的片段帶到地方,包含〈渡海〉。演出造成轟動,美濃國中體育館聚集了近2,000人,很瘋狂。美濃演完,隔天,他們就去了成功大學,有人在現場看到大學生看〈渡海〉看得淚流滿面。 無論是民歌運動、美術運動、鄉土文學,所造成的感性、身體性的效應,是在那個時間點、地理位置,以及那個民間移動舞台,才有辦法給出那樣強烈的效應。那身體的感染力,讓我們看到一個新的身體美學,無法被壓抑的身體能量。 奇特的是,美濃演出後隔月,雲門又去了木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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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誰說站在光裡的才是英雄
小時候,每年除夕團圓飯前的一個重要儀式,就是看著父親小心翼翼裁了一條紅色長紙,然後用毛筆寫上:「河南范陽盧氏歷代先祖」,供飯、祭酒,然後送走「先祖」們。 1977年,我還在唸國中,這一年父親過世,那一條墨筆紅紙的祖宗牌位不再出現在團圓夜的客廳。「河南范陽」4個字移到父親墳頭的大理石立碑上,說明了父親是范陽人後來客家於福建永定的歷代子孫。 1978年中美斷交,喔不,現在政治正確說法應該是台美斷交,電視上出現砸雞蛋抗議遊行的新聞畫面,這是在連串的國際外交挫敗之後,最後一根打擊台灣的稻草,如果地球上只能有一個中國,但中華民國最好的朋友美國,卻選擇了對岸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怎麼能不群情激憤,長我4歲的哥哥邊看電視邊跟我說,我們很難再拯救大陸同胞,消滅萬惡共匪了。 在報紙一角,我看到雲門舞集《薪傳》首演的報導,海報上一群黑嚕嚕但眼睛炯炯有神看向遠方的舞者們,我記得報上有「祖先」、「唐山渡台灣」、「處變不驚」這些形容的字眼,然後與它擦身而過。 我還在繼續長大,在〈龍的傳人〉、〈青海的草原〉、〈鹿港小鎮〉及〈橄欖樹〉的歌詞裡迷迷糊糊地長大,在《夜行貨車》、《看海的日子》、《代馬輸卒手記》這些小說裡,懵懂地認識政治社會框架下人性的困頓,老百姓的矛盾與掙扎。我還是沒有好好去想過祖先跟我的關係,除了身分證上的祖籍註載之外。 1979年冬天,住在高雄火車站附近的我,目睹了軍警拿著一個小眼睛男人的照片在熟悉的街景裡出現,後來知道他叫「施明德」,再後來,在更多的新聞裡不停地注意到「動員勘亂時期」、「美麗島事件」斗大的新聞標題,而後者牽動了「動員勘亂時期」這個大帽子下,長達38年(1949-1987) 鐵板一塊的戒嚴令即將鬆綁。這一幕是解嚴的前奏曲,對有些人而言,戒嚴是一場黑色的夢,掉入了深淵從此再也沒有回來,對三、四、五年級的戒嚴世代而言,戒嚴則是白色的夢,你可以自由地活著,但不能自由地思想著。 一群集體的清新力量 我及很多的我們,在當時還並不理解,當權者在課本裡以「祖先」定義了「我是誰」的框架,即使我從未去過河南范陽或任何一個課本裡的「故土」。當這些影響台灣存在感的危機接踵發生的時候,在校園裡外我已經感覺到社會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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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林懷民 ╳ 樊曼儂
思想起「唱自己的歌,跳自己的舞」的年代 (上)
時間 2023/1/17 19:30~21:30 地點 台北 洪建全基金會敏隆講堂 主持 劉家渝 (曾任職朱宗慶打擊樂團與雲門舞集,現任愛樂電台主持人) 「70年代是燃燒的年代。」林懷民回憶。 那是台灣文化運動風起雲湧的10年,也是外交史上最黑暗的年代。因為1971年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尋找自我定位的強烈慾望,給1960年代陸續自海外歸國的知識分子所開啟的尋根之路添上柴火。其中,1965年由作曲家史惟亮、許常惠發起的「民歌採集」長逾10年,這場大規模的台灣音樂採錄與調查行動,不只對日後的台灣民族音樂學有極大影響,也與文學、美術、表演藝術領域交互影響,掀起「回歸傳統、關懷鄉土」的大眾尋根文化熱潮。於是我們有了喊出「唱自己的歌」的李雙澤與民歌運動,與高舉「中國人寫曲子,中國人跳給中國人看」理念的林懷民與雲門舞集。 其中,來自屏東恆春的陳達被冠上「民族音樂瑰寶」、「鄉土傳奇人物」封號,成了媒體的關注焦點。這位民族樂手的滄桑嗓音與走唱故事,不只讓1976年的青年歌手李雙澤在淡江民謠演唱會上呼籲「期待一批現代的『陳達』」要讓民歌傳承「後繼有人」(註1),也成了1978年的青年編舞家林懷民在嘉義體育館首演《薪傳》的重要靈魂。 借2022年洪建全基金會復刻發行1977年《陳達和他的歌》黑膠唱片,與今年《薪傳》重演的機會,洪建全基金會主辦、雲門舞集協辦,特邀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與新象文教基金會董事長樊曼儂一同回望共同經歷之70年代的民歌採集、民歌運動、鄉土文學運動等熱潮,重新檢視這些藝術家在意識或無意識地於創作中編入的所處文化時空重要線索,暢談那些怪異、艱辛、壓抑也美麗的時代風景,與一路上相遇的師長、朋友們所灌注的時代精神,在45年後的今天,重新點燃「唱自己的歌,跳自己的舞」的「青春的火焰」。 Q:要談「唱自己的歌,跳自己的舞」與雲門舞集,這背後有非常重要的兩個人:史惟亮先生與許常惠老師。樊老師跟這兩位老師很熟悉,請先為我們介紹一下。 <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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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林懷民 ╳ 樊曼儂
思想起「唱自己的歌,跳自己的舞」的年代 (下)
時間 2023/1/17 19:30~21:30 地點 台北 洪建全基金會敏隆講堂 主持 劉家渝 (曾任職朱宗慶打擊樂團與雲門舞集,現任愛樂電台主持人) Q:我記得,小時候打開中廣,6點有陶曉清主持的「中廣熱門音樂」,7點聽余光,一直聽到深夜12點倪蓓蓓「今夜星辰」結束。這滋養了那個年代的年輕人。我也在那時買了把吉他,學唱〈美麗島〉,沒想到成為了禁歌,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這是我們走過的70年代。而在1978年,樊老師也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新象文教基金會成立了。 樊:1973年許常惠老師組織了亞洲作曲家聯盟,每一年在不同國家舉行大會,邀請各國的作曲家發表作品,交流亞洲地區的音樂文化。特別是菲律賓,雖然國際上斷交了,但我們保持良好的友誼。菲律賓國家舞蹈團在1979年就邀請雲門到馬尼拉文化中心演出。 我們也想要打開視野,也想成為主辦方,邀請全世界來台灣演出。當時像蘇聯、東歐的節目都沒辦法來台灣,我們只能到日本看演出,我覺得很可惜。1978年,我們成立新象,就是為了邀請一流的舞團、樂團、演奏家、聲樂家等都可以來台灣演出、交流,在大家的努力下,直到今年第45年了。 Q:新象開了我們的眼睛,讓在台灣成長的年輕人,能看見不同世界的藝術樣貌。同年,《薪傳》誕生。 林:我們真的很傻,如果當時想很多事情,就不會做了。但當時眼睛定定的,心思很簡單,那是時代賦予我們的能力。 (秀出《薪傳》第一代舞者的照片)有吳興國,與後來他的夫人林秀偉,但沒有羅曼菲,這非常聰明的女孩,一聽到要演《薪傳》就出國了。(笑)當時,《漢聲》四君子之一的姚孟嘉為我們拍攝的海報都出來了,我還不知道要跳什麼,我們就到河邊睡覺、搬石頭。愈搬,我覺得愈有道理,先民是勞動嘛! 樊:我們真的到河邊搬石頭睡覺,放鬆,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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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50周年 海內外巡演及影展陸續登場
2023年是雲門舞集創辦50周年,藝術總監鄭宗龍宣告首波計畫,包括在台灣推出兩個重要作品,創辦人林懷民1978年經典之作《薪傳》於春季巡演全台六城市,秋季則邀請日本藝術家真鍋大度實驗身體AI運算,創作嶄新作品《波》。隨著全球邊境開放,國際劇院及藝術節積極邀請雲門演出。2月甫於新加坡華藝節演出《十三聲》獲得觀眾熱烈回響,年底則將帶雙舞作《毛月亮》與《十三聲》至歐洲巡演,包括第13次再返倫敦,將是《毛月亮》的歐洲首演。國家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則將在3月推出以雲門舞作為策展核心的跨域影展,讓觀眾於大銀幕上重溫雲門的精采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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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座標:台東
池上秋收稻穗藝術節:源自於斯、生根於斯,望向在地的未來
14年前,池上只是台灣數百個鄉鎮之一:以池上便當著稱、人口外流的米鄉;14年後,池上成了一種生命態度、一種生活方式的範例,透過「池上秋收稻穗藝術節」(以下簡稱「池上秋收」)等四季文化活動的策辦,具體而微地展現藝術節如何源自地方、在地生根並醞釀出今日獨一無二的池上面貌,而這段地方創生的歷程,也成了吸引青年移居至此的隱形力量。 凝聚地方共識、共感的藝術節 催生「池上秋收」的推手「台灣好基金會」,從2009年走進池上起,協助規畫和推動以四季為主題的文化活動:春耕野餐節、夏季辦桌、秋收藝術節和冬藏講座,秋收藝術節是當中規模最大的活動。文化活動的成形,始於池上鄉親的想法及需求,經雙方討論取得共識後,胼手胝足齊力共創出來的成果。 「『池上秋收』純粹是從農村生活長出來的點子,提案人是池上鄉親,並非受到哪一個藝術祭的影響。」基金會執行長李應平說道:「基金會沒有預設想像和作法,也沒預料它會長成什麼樣子,我們想建構的不是一個藝術節的概念,『池上秋收』是鄉親凝聚共識、共感的舞台,希望透過藝術節展現出他們的生活樣貌,希望大家喜歡、認同並且願意經常回到池上,這就變成它的風格,也是它難以複製的原因,功能遠大於藝術節。」 雖然稱作「藝術節」,卻只有1個節目、2場演出。(註)不同於一般藝術節規劃琳琅滿目的節目內容,「池上秋收」鼓勵人們在觀賞演出之外,能徜徉在池上的好山好水享受好無聊的放空,體會「慢」生活的步調。經過14年打磨,池上彷彿真有股魔力讓人不斷回訪,成了非池上人的「心靈故鄉」,而這也何以「池上秋收」5,000張票啟售即秒殺,基金會都不曾接納「多辦幾場或拉長活動時間」的外部建議:「因為這是老天爺賞飯吃的活動。」李應平說。 2022年「918地震」台東交通中斷,基金會沒有接到任何詢問活動停辦或退票的電話,觀眾以具體行動表達支持,背後也傳遞出對池上價值的認同。有別於一般藝術節每年忙著找策展人、找主題,「池上秋收」自始至終堅守一個價值:跟土地連結,「這是起點,也是未來能否永續的關鍵。當理念走在前端,舞台上不管放什麼節目都不違和,因為觀眾都是看到天地萬物合一、無時無刻都在變化的天然舞台,這是在其他地方無法感受到的心靈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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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以身體作為情動力樞紐
將注意力放在當代舞蹈、劇場或藝術發展久了,會將美學形式的發展應該具備某種「進步」節奏視為基本。這裡指的進步不是現代化意義下的前進式與線性發展;而是在創作意識中需要具備某種「挑戰」學科內外美學慣例、「批判」產業生態模式、或「回應」社會與政治發展的意識或觀點存在,這的確是創作中的現代性而非現代化的精神所在,也是被評論者或研究者指出為「新」形式的可能過程。於是,我們看到現代舞先鋒對於古典芭蕾的反叛、後現代藝術家們對於現代舞蹈作品的批評、當代舞蹈中的當代性,則叩問藝術生態、美學建構與產業機構的共構關係。不過,這種對於美學形式發展的理所當然期待,有沒有可能也逐漸固化為某種在藝術市場上流動的通行證? 上述現象有待觀察,也並非本文要討論的重點。不過在此背景下,我好奇的是,若看到光譜的另一端,那些在專注於「編舞」、或「以肢體作為主要表達媒介」的工藝品式編創手法,在強調觀念、批判性的當代劇場舞蹈領域中,還具有什麼樣的意義呢?雲門舞集藝術總監鄭宗龍新作《霞》,以及翃舞製作年輕創作者賴翃中編創的《嶙峋》可作為此討論的例子之二,其中《霞》的創作意念與途徑尤具啟發性。 身體、編舞、情動力場的織構 將《霞》與《嶙峋》置放於同一脈絡討論,無非是兩者共通點皆落在以「以肢體作為主要表達媒介」的工藝品式編創手法,於是兩齣作品的最大亮點,即是將舞動中身體的情動力推向極致,進而感染演出場域。就此而言,《霞》與《嶙峋》幾乎是在站同一個出發點上。《嶙峋》的主要舞者鄭伊涵在賴翃中幾年前的短作呈現如《Birdy》中,已顯現其精湛的身體表達能力;而雲門舞者的身體能力更是有目共睹。不過,這個推向極致的過程,除了有賴於舞者身體能力與表達力之外,「編舞」作為一種突顯身體情動力的結構更是隱藏關鍵。 「編舞」在不同的語境中有其不斷被擴延與重新定義的內涵。而此處所指的,即是上述工藝品式的編創手法,考慮到不依賴文本、語言的舞動中身體,如何在限定的時間與空間中make sense。我們常常會看到一齣僅15至20分鐘的小品,因為舞者的身體能力與表達力極好,而獲得不錯的評價。不過,當同樣的作品拉長到50至60分鐘的長度,就不只是舞者身體能力與表達力可以完全支撐的,若作品僅仰賴舞者的舞台魅力而未意識到編舞的問題,則過了30分鐘就可能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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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舞集《霞》 映照人類色彩斑斕的內心世界
雲門舞集藝術總監鄭宗龍在去年疫情期間,巡演取消的同時,利用時間累積創作能量,新作《霞》將於4月15日至5月8日在台北國家戲劇院、臺中國家歌劇院與高雄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啟動巡演,挑戰雙版本演出。鄭宗龍表示:「又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次創作一個作品夠頭痛,這回一次創作兩個作品很痛苦。」《霞》以日本音樂家清水靖晃透過薩克斯風詮釋的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為結構,觸發25位舞者以自己的生命經驗發展出25條故事,延展出兩套身體動作編排及互相映照的服裝風格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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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1945-1990s 台灣現代舞蹈流變小史
舞蹈的核心精神,是以身體作為語言,表達人類內心最真實的感受。因此,舞蹈從來就不單純只是舞蹈,它必定和創造者(編舞家)、演出者(舞者)和觀看者(觀眾、評論者)的內心世界息息相關。而作為一個人,我們並非單獨活在這個世界上,實際上,個人的內心世界來自他所生活的環境,個人的生活、想法、思考方式,都與社會環境,經濟發展,政治情勢等大環境的動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因此,舞蹈看似是種讓身體自由發展、自由表達的藝術,其實早已受到許多規範的限制。其中,現代舞蹈的發展就是20世紀的人類(尤其是女性)追求自由與解放,最具代表性的象徵。現代舞蹈從歐美傳入亞洲,再從日本傳入台灣,它反叛的不只是古典芭蕾,也不僅僅是單一帝國主義的殖民體制,更是禁錮人的身體和心靈的傳統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