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有百年历史的糊纸店,从小就跟著父母做纸扎偶的艺术家张徐展,将这项日趋没落的工艺化为其动画作品的造型元素,打造出一出出带著淡淡哀愁的「偶」戏。每尊登台搬演的走兽偶,都代表了在生命擂台赛上打拚的生命,而张徐展就像打造这些生死送往情节的说书人角色,可爱地吟诵悲伤的故事。
自卑的蝙蝠:张徐展个展
即日起~5/3 台北数位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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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如果看到『拍瞇ㄚ』(台语:指不洁之物),通常是衣服在半空中飞。」张徐展瘦长的双臂作势旋转。他的个展「自卑的蝙蝠」入口高处,便悬挂一组旋转装置,吊挂报纸捏制成的「衣物」,只要有人经过受感应,旋转装置就会开始转动,墙上投影出现几件小衣服兀自飞舞。
张徐展制作这件《旋转机械纸偶》的概念来自婴儿车床铃,只不过,从幼年开始他对家中环境的记忆,吊挂在半空中旋转的,是纸扎的金童玉女、走兽与花朵们,被装在一个个透明塑胶袋里,等待「有缘」的往生者。
纸扎偶化身动画主角
出生在有百年历史的糊纸店,张徐展从小跟著父母做纸扎偶,用竹条和报纸完成骨架后,再以华美的纸张装饰,制成一件件承载生者思念、祝祷用的「替身」。这种以报纸为「血肉」、裹覆铝丝为骨架关节的做法,相较现采印刷输出即可纸面凹折的快速做法,不仅费工,同时考验制作者的造型技术。因著数位科技的变革,让纸扎这项传统手艺快速没落。在父亲张徐沛的协助下,张徐展将这项民间工艺转化成「新兴糊纸店」偶动画系列的造型元素。
三频道动画装置《纸人展:房间/灵灵壹》,因肠躁症做了大肠镜检查,张徐展将偶戏演出的舞台,设定在自己的胃部,他以传统纸扎门屋为布景,中央床上躺著一头虚弱的狗,摆动无力的四肢,几头走兽围绕牠转圈圈,宛若进行一场宗教仪式。张徐展以家里的老狗「小黄」为主角,小黄下半身无力只能拖行两条后腿行进,张徐展借此隐喻纸扎工艺的衰落,彷如行将就木的生命,及其在剧烈发展的社会里如何绝地求生的卑迫。
「小时候,爸妈做大人偶,我做小人偶。」纸粘土是张徐展的幼时玩具,长大后为了节省买公仔的钱,仍继续用粘土自制玩偶,现就读国立台北艺术大学新媒体艺术研究所,主修动画,因偏好手感,张徐展舍3D、坚持手绘和粘土偶动画,「纸扎偶献给往生者,粘土偶是满足我自己。」
家中那些尚待火化、等待销售的纸花、纸马、纸厝和金童玉女,为了「保鲜」被套在塑胶袋、挂在家里,「时间久了觉得它们好像蝙蝠,一起住在黑色洞穴里」,张徐展以粘土自制花、偶,做成动画装置《自卑的蝙蝠:灵灵参》的场景,利用报纸打造出绿色山丘叠峦的场景,一只巨大的眼睛望向河谷中央的玫瑰小床上,小黄孤独地躺在那里,风徐徐吹,眼睛留下哀悼的「眼泪」。
吟诵悲伤故事的说书人
张徐展为《纸人展:房间/灵灵壹》、《自卑的蝙蝠:灵灵参》两组动画配上自己哼的简单重复的音调,像是打开的音乐盒,视觉上呈显的是马戏团般的华丽外表,传诵的却是淡淡的、莫可奈何的哀愁。
「人生是个大舞台,谁都得在上面扮演一个角色……那样的话,我演的应该是『看破红尘,沿路唱著叙事诗的小丑』」吧!」这两句莎士比亚的经典名言,便张贴在张徐展个展入口墙面上,只不过,张徐展引述莎翁两名句的出处,是来自日本热血少年向漫画《傀儡马戏团》(或译:魔偶马戏团),一位操纵悬丝傀儡的角色「奇」,经常口出莎翁名句的台词。
《傀儡马戏团》就像一出漫画版的傀儡戏,互为文本的「剧中剧」,张徐展引述自引述的引述,构成文本间的复杂交错,除了漫画中操偶者的自我投射,也回应「新兴糊纸店」动画中,每尊登台搬演的走兽偶,都代表了在生命擂台赛上打拚的生命,而张徐展就像打造这些生死送往情节的说书人角色,可爱地吟诵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