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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包贝认为每一个人心中,都像波姬亚一样,住著一个怪物,这一个怪物源始于我们,同时也具备吞噬我们的能力。(Arnaud Bertereau-Agence Mona 摄 国家两厅院 提供)
焦点专题 Focus 反骨的温柔—大卫.包贝&《烈爱.波姬亚》/人物特写

温和内敛下,流著反骨热血

我所认识的大卫.包贝

本月受邀至国家戏剧院的《烈爱.波姬亚》,破纪录地创下去年法国内地巡回最多场次的剧场作品之一,令人惊讶的是,巡遍全法,唯独不进巴黎城内。「我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巴黎,艺术圈里弥漫著太多做作虚伪的氛围。」大卫嘴角昂扬,淡淡地说著。「我特别喜欢在非制式的场域和空间与观众对话。」他说。「况且,如果巴黎人那么想要看我的戏,就『出城』看嘛!」大卫调皮地说。

本月受邀至国家戏剧院的《烈爱.波姬亚》,破纪录地创下去年法国内地巡回最多场次的剧场作品之一,令人惊讶的是,巡遍全法,唯独不进巴黎城内。「我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巴黎,艺术圈里弥漫著太多做作虚伪的氛围。」大卫嘴角昂扬,淡淡地说著。「我特别喜欢在非制式的场域和空间与观众对话。」他说。「况且,如果巴黎人那么想要看我的戏,就『出城』看嘛!」大卫调皮地说。

意外的邂逅

说起我和大卫.包贝的邂逅,要回到二○一二年的初冬,当时我在哈佛大学美国定目剧团(A.R.T.)进修「声音演说」(Voice & Speech),寡廉鲜耻地央求校方让我随著研一表演系的同学,一同加入莫斯科艺术剧院(MXAT)三个月的魔鬼训练,并在院长的慷慨协助下,看了五十七出剧场作品。其中一部,便是大卫受邀到剧院为学生量身打造的学期制作,《仙子》Fairies:一间伫著长条浴缸的偌大浴室,打上迷幻诡谲的青绿光影,搭配现场的即时投影……等,这是影像出身的大卫强力的优势。此外,在同志议题仍是禁忌的俄国,他大胆地让男男、女女在剧中暧昧又尽情地挥洒,更形塑出他特有的剧场态度:挑战常态。

我第一次撞见大卫,其实完全是个巧合。当时刚看完俄国知名导演Kirill Serebrennikov的作品,想以粉丝的身分突袭演后座谈的他。没想到一转眼,Kirill就被记者们包围至不知何处,台前只剩我一人不知所措地徘徊。

「需要帮忙吗?」一位高大英挺的男子走向我,是大卫。

「喔,我想要找Kirill。」我怯怯地说。

「我刚刚看到他被记者包围到后台,你要不要去后台碰运气?」大卫说。

「真的可以吗?可是……要怎么去?」我显然是一个过于遵守规则的呆子。

大卫笑笑地指著舞台说:「直接跨越舞台,走到后面就好啦!」然后他调皮地小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没有目的性的热情

结束莫斯科的进修,我前往伦敦旅居一年。某次欧洲之星特卖,我策划了一趟法国之行。左思右想,法国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哩?顺势滑过脸书的结果,大卫的名字映入眼帘。当时我凭著一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情,不知羞耻地传了脸书讯息给大卫:「哈啰,大卫。抱歉冒昧来信。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我是来自台湾的Pao,当初在莫斯科有一面之缘。我下周正好要去巴黎一趟,想问问看你是否正好有作品上演?」

没想到这无心第一问,换来的,竟是始料未及的热情与温暖。

「Pao?好久不见?你好吗?下周我刚好有作品在卢昂(Rouen)演出,然后我们会巡回到康城(Caen)。非常欢迎你来看。我刚好会在巴黎一天,如果时间搭得上,我去车站接你。」

从踏入大卫家的第一刻开始,大卫便悉心地招呼我这位来自远方的陌生客人。我承认我一度觉得这个人未免完美得有诈,但是他那法国人无可救药的浪漫热情,红酒佳肴下肚,法语呢喃酥麻的语调,叫人无法不被这位声势如日中天的青年导演之魅力折服。

顽童的挑衅游戏

大卫看似温和内敛,其实流著非常反骨的热血。

本月受邀至国家戏剧院的《烈爱.波姬亚》,破纪录地创下去年法国内地巡回最多场次的剧场作品之一,令人惊讶的是,巡遍全法,唯独不进巴黎城内。

「卢昂演艺学院的主任某次跟我聊到说:『在法国剧场界,即便你再怎么风光,要是没有在巴黎获得肯定,那一切都是空啊!』你怎么看这个说法?」我好奇地问。

「我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巴黎,艺术圈里弥漫著太多做作虚伪的氛围。」大卫嘴角昂扬,淡淡地说著。

「我特别喜欢在非制式的场域和空间与观众对话。」他说。「况且,如果巴黎人那么想要看我的戏,就『出城』看嘛!」大卫调皮地说,他并非愤世忌俗,在我眼里,那是一个顽童对体制、普世价值的某种挑衅游戏。

多元种族,打破藩篱

大卫的反骨也在在反映在他的作品里面。最浅而易见地,便是他的选角。这次的《烈爱.波姬亚》除了邀请到曾经以《巴黎野玫瑰》红遍全球的影星碧翠丝.黛儿(Béatrice Dalle)担任女主角外,演员群囊括了来自摩洛哥的杂技表演者、挪威影像演员、法国的影视歌手……等等,表演者的年龄层也横跨了三个世代。

「我很喜欢这种训练背景、年龄、种族多面向的『混杂』,某种程度上也是反映欧洲当今的现况。」

「为什么会想要找这么多不同背景的表演者呢?」我问。

「法国的人口结构本就非常多元,但是很遗憾地,现代剧场大部分呈现出来的面向仍旧是『白人』做给『白人』看的中产阶级作品。」大卫说。

「我想要打破这个藩篱,并刻意保留这些多元背景演员们自身的腔调,来诠释法国大文豪,维克多.雨果原著里精练唯美的文字,让古典文学透过这样的方式再次与现代观众对话。」

天后的剧场处女秀

看过《巴黎野玫瑰》的读者们,肯定被碧翠丝的那种不受控制的野性深深地震慑住。现实生活里的碧翠丝也同样精采:离婚、偷窃、公然袭击、持有毒品、闪电再婚给有强暴前科且事后要胁她性命的丈夫……等等。这等人物,大卫怎么会想到要找她合作?

「我第一次读到这个剧本,就觉得碧翠丝是不二人选。」大卫回忆道:「碧翠丝就跟女主角一样充满性感、丑闻、野性和危险吸引力。」

「天后有没有像传说中地那么难搞呢?」我还是难免要像八卦记者般套一下话。

「没有,她个性非常顶真,像个小女孩一样。我一见到她,只跟她说一句话:『拜托告诉我,妳不想演这出戏,让我死了这条心,拜托。』」大卫笑著说。

「如果妳答应了,那不仅代表影艺的工作会暂时停摆,因为剧场排练和巡回一次下来就是好几个月,而且剧场的酬劳和影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加上这会是妳第一次挑战现场的舞台表演,必须投注更大的心力……所以——」

「拜托妳拒绝我,好吗?让我死了这条心好吗?拜托。」大卫诚恳地哀求著。

或许是大卫本身的帅度加持,或是碧翠丝天生骨子里叛逆使然,这场原本只有四十分钟的访谈,竟然促膝长谈了四小时,他们一拍即合,碧翠丝答应了这个挑战。

回到《烈爱.波姬亚》,大卫认为每一个人心中,都像波姬亚一样,住著一个怪物,这一个怪物源始于我们,同时也具备吞噬我们的能力。在巴黎恐怖攻击事件发生后,更加深了大卫对这个作品与当代观众的对话性。

「我们,不正在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排山倒海地吞噬著吗?」大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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