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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一苇女儿姚海星(左)指导学生演出《申生》一剧。(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系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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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逝后的孤独

新新学生眼中的姚一苇老师

老师的孤独,事实上相当能体现五四以后,传统知识份子在激烈西化浪潮退去之后所残存的,时不我予的孤独。

老师的孤独,事实上相当能体现五四以后,传统知识份子在激烈西化浪潮退去之后所残存的,时不我予的孤独。

姚一苇老师过世的消息,在年来一波波骇人的社会案件之中,只在本地的艺文圈内掀起几抹涟漪。一向善于炒作渲染的媒体连同网路,对于这则死讯都仅以有限的篇幅带过,令姚老师的门生故旧不禁喟叹,姚老师的逝后,竟同生前一般孤独。

现代戏剧教育的奠基者

在学生施立的眼中,姚老师生前稳健略微佝偻的独行身影,或可作为描述姚老师学者生涯最切近的写照。从三十多年前,出于对戏剧文艺的狂热爱好,而放弃优渥的银行职务,投身戏剧创作和教育开始,经历五届实验剧展、创办文化戏剧系所、成立艺术学院戏剧系所、左手书剧论专著、右手写二十余出剧本。风光地一路行来,姚老师却始终一派不求闻达的淡泊,迳自致力本地的现代戏剧奠基工程。

也是这份淡泊,让老师在届退休之龄后,仍执意继续教学工作。学生张嘉容追忆道,姚老师在学生面前,总是自诩为教书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教下去」。这口豪气伴随老师上课时一丝不苟的严厉,确实让学生们见识到所谓中国传统文人的治学精神:一种严谨、精细、深刻、且具人道主义的态度,尽管处理的是西方当代的文本及理论。

老师明白,在西风遂行传统式微的今日,他选择的是一条多么辛苦的道路。学生刘婉俐就认为,老师的孤独,事实上相当能体现五四以后,传统知识份子在激烈西化浪潮退去之后所残存的,时不我予的孤独。

有人性的戏剧才经得起考验

学生秦嘉嫄也指出,课堂上姚老师曾经提及,这种时不我予的心情,与其说是来自剧场风景或时势变迁,毋宁是出于目睹了现时艺术创作对人性的冷漠。他特别对九〇年代初期,某些本地小剧场假借后现代名义,创作不负责任作品的态度不以为然。事实上,老师的知识库不停的update,对于解构、后现代、后殖民、精神分析等当代思潮,都有踏实独到的诠释,绝非传统强调文以载道却画地自限的知识份子所能并论。即使如此,在传授知识之余,老师总是不忘提醒学生:「理论的知识只提供某种观看世界的角度,戏剧真正要说的还是人性,有人性的戏剧才真正经得起考验。」

对话论战又能相视微笑

于是外人很难想像,在戏剧研究所的剧本创作课上,姚老师扮演的几乎是个啦啦队队长的角色。学生林乃文表示,课堂上老师总是以最诚恳的宽容,为每位创作学生摇旗呐喊。对于同学剧本里精采深刻的段子,老师绝对不忘公开赞扬并分析一番,同时碰到需要给意见的段落,老师则是会先沈吟良久,然后淸淸喉咙说「如果往……方向走的话,也许会写成更好,但那可是多困难的尝试啊!如果写成的话那简直是,哎呀……!」一边说,一边把眼睛鼻子用力收集在一起,表达了那困难的程度。最苛责也不过如此。

也许这真是个价値观混乱的世代,所谓的人性,所谓人道主义的关怀,早已被感官突梯的享乐直观抛在脑后。于是老师与他治学的执著凛然,多少成了轻狂学子眼中的骨董。老掉牙和新牙之间,也就难免遭遇咬合不整的尴尬。学生反驳老师提出的独大答案,老师指正学生报吿上的批判观点,针对某个问题台上台下各说各话津津有味,老师准时学生迟到,老师口若悬河学生瞌睡连连……。对此学生钟云鹏百感交集地表示,在对话失焦险象环生的当刻,感激的是论战歇止,老师仍有相视微笑的气量;幸运的是,尽管学生一再乱枪打鸟式的离题发问,老师总是万般耐心聆听解答。

就这样,没有太多学生簇拥身边,没有太多虚心的登门求教,老师默默的提著他的公事包往来于教室和办公室、家庭和学校,及至后来的医院之间。而学生们就如同遗忘自己的死亡一样地遗忘老师的存在,四散奔忙去了。老师记得每一个教过研究生的名字,念兹在兹的也都是学生论文和授课内容,但是匆匆撒手之际,却没有多少门生随侍身畔,作学生的我有万分的遗憾。

而今,老师的一生已铭于历史,虽然这个世代确实怠慢了老师;留给学生心中的涓滴印象,也只会随著时光加深它们的宝贵,虽然我深深觉得还不够多。

 

文字|杨婉怡  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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