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朝鲜高丽时代,结合音乐与说书的传统表演艺术「板索里」,和世界各地的传统艺术一样,同样面临与当代观众对话和传承的问题。跳脱原本取材民间传说和历史故事的框架,说唱艺术家Jaram Lee向西方文学取经,改编德国剧作家布莱希特的《四川好人》与《勇气妈妈》,这次来台的《陌生人之歌》则改编自南美作家马奎斯短篇小说〈总统先生再会〉,演绎马奎斯笔下流离失所的异乡人。
2016国际剧场艺术节
板索里ZA剧场《陌生人之歌》
11/4~5 19:30
11/6 14:30
台北 台湾戏曲中心小表演厅
INFO 02-33939888
板索里(Pansori),是一种源于朝鲜高丽时代,结合音乐与说书的传统表演艺术。其特色是一人坐以击鼓,一人立以说唱,以唱为主,说为辅,富有强烈的叙事性,演出短则三小时,长至八小时。板索里演员须经过长期严格训练,掌握各种音色与繁杂的剧本,才能将角色演绎得栩栩如生。从民间的口传故事,演员按照大纲,即兴说唱,到汲取丰富的文学养分,知识分子参与创作,其独特的表演内涵,成为韩国非物质性文化遗产之一。
当代文本与传统激荡
和世界各地的传统艺术一样,板索里同样面临与当代观众对话和传承的问题。二○○七年,年轻的说唱艺术家Jaram Lee将德国剧作家布莱希特的《四川好人》以板索里的形式搬上舞台。她将该剧的时空背景改到现在的韩国,运用现代剧场手法,一人分饰多角,音乐则颠覆了板索里的制式配置,以贝斯吉他、鼓和打击乐器,赋予板索里现代风貌,也让韩国传统艺术,在世界各地获得广泛的注意。
从小开始学习板索里,对Jaram Lee来说,这门艺术一直都在变化。「板索里是一种学无止境的艺术。它温暖并富含人情味。板索里像是一扇窗,让我纵观世界,它也是一种讲述故事的精采方式。至今,板索里之于我,都是一种高贵、艰深,并且可以让我望向内在、回顾自我的艺术。」就像是一趟探索传统的旅程,「什么是板索里?」是她创作Sacheon-ga(改编自《四川好人》)的动机,而答案,则尚未有定论。
过去,板索里的剧目多半为民间传说和历史故事,主题包括对家庭的忠诚、丧亲之痛和爱情。Jaram Lee则大量向西方文学取经,反映社会现实,例如Sacheon-ga讲述了主角如何在「善良地活著」的命题下,与自己人生的矛盾进行斗争并抛出问题;Ukchuk-ga(改编自《勇气妈妈》)藉一个从战争中获取利益,也尝尽苦果的母亲,传达反战思想。布莱希特的史诗剧场,演员夹叙夹议,间或插入歌唱、舞蹈的特质,与板索里的表现方式十分契合。
一人演三角传达马奎斯写作意念
新作《陌生人之歌》Stronger's Song取材南美作家马奎斯短篇小说〈总统先生再会Bon Voyage, Mr. President!〉,故事叙述一对夫妻,是居住在瑞士日内瓦的外籍劳工,他们靠四处打零工与粗活过活,其中一项工作是开救护车。某天,他们遥远家乡的前总统因赴瑞士求医出现在他们眼前,这对夫妻生活开始起了变化。身兼编剧、作曲和演出的Jaram Lee说,板索里的演出素材来自口传文学,和拉丁美洲的魔幻写实文学,有异曲同工之妙。
「传统的板索里,说唱者的立场是不必被考虑的。」然而,在新编板索里中,Jaram Lee强调,说唱者的角色设定却是关键,「在板索里的舞台上,说唱者是唯一跟观众沟通的人,当我们试图和现代观众沟通时,说唱者的观点和位置就必须要有明确的指向——是谁在说故事?如何说故事?从什么角度说故事?说唱者和故事的距离、关系为何?这是改编最困难的地方。」她希望通过板索里的语言,精准传达马奎斯写作的核心思想和意念。
Jaram Lee将马奎斯的小说转译为韩国情境,她形容:「这个故事带领观众沿著平静的湖畔漫步,希望他们拥有开放和敏感的心灵,细细观察湖边景色。故事中的人物都是人类的倒影,我想观众可以从中看见他们自己——那些我们企图接近,努力工作、活著的个体生命。」
不同于Sacheon-ga和Ukchuk-ga舞台上的音乐编制如同小型乐团,《陌生人之歌》回归到简约的配器,仅用一把吉他和一面鼓作为伴奏,演出更聚焦于表演本身。几近空台的舞台上,Jaram Lee一人分饰丈夫、妻子和总统三个角色,借由不同声音语调、身体姿态、手势神情的细微变化,出入于叙述者、角色、歌唱者之间,演绎马奎斯笔下流离失所的异乡人,让观众见识板索里的真正魅力。
〈总统先生再会〉 写流亡总统的政治人生
〈总统先生再会〉收录于马奎斯的短篇小说集《异乡客》,不同于一般小说集,书中的十二个短篇都以流落在欧洲的拉丁美洲人为主角。〈总统先生再会〉描写流亡日内瓦的总统,遇到一对想从他身上诈取钱财的夫妇,而恰巧这对夫妇的政治意向分属两敌对政党,因此对于总统的观感亦南辕北辙。小说挑战许多观念:政党立场可不可能转变?对于政治的喜恶从何而来?总统变成了国家政治的象征,效忠国家究竟是民族大爱的表现,抑或是愚昧的服从与甘于被操控?最终,这些争论与人心自发的民族感情究竟有无关连?马奎斯以他犀利的笔,描写一位流亡总统的政治人生,「我们都坐上一个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担任的职位,僭占了自己不配享有的光荣。有人只追求权力,可是大多数人找的是层次更低的东西:只不过找个差事干罢了。」(廖俊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