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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王子》在传统的层面有不错的发挥,能够展现戏曲在各个方面的厚实底蕴,但在创新部分,则无太大的突破。(刘子嘉 摄 台湾戏曲中心 提供)
戏曲

改编的难题

评李季纹X正在动映有限公司《丑王子》

《丑王子》作为一个新创戏曲作品,在传统的层面有不错的发挥,能够展现戏曲在各个方面的厚实底蕴,但在创新部分,则无太大的突破,撷取、改编、拼贴、并置、互文,都已是常态,但也因此而有局限。《钓金龟》是典型的道德剧目,教孝意义大于对人性幽微的探究,《理查三世》虽非典型历史剧作,意不在重现史实,但仍隐含著原作者对这段历史的评价,改编者选择以心理分析角度切入,嫁接两个不同面向的题旨,能否成立,是有待进一步斟酌思考。

《丑王子》作为一个新创戏曲作品,在传统的层面有不错的发挥,能够展现戏曲在各个方面的厚实底蕴,但在创新部分,则无太大的突破,撷取、改编、拼贴、并置、互文,都已是常态,但也因此而有局限。《钓金龟》是典型的道德剧目,教孝意义大于对人性幽微的探究,《理查三世》虽非典型历史剧作,意不在重现史实,但仍隐含著原作者对这段历史的评价,改编者选择以心理分析角度切入,嫁接两个不同面向的题旨,能否成立,是有待进一步斟酌思考。

李季纹X正在动映有限公司丑王子

2019/12/14  台北 台湾戏曲中心多功能厅

撷取自中西的两个名剧(京剧《钓金龟》与莎剧《理查三世》)片段,并加以拼贴,《丑王子》试图在舞台上建构一个残破人性的梦境,探究幽微内里:是《钓金龟》里丑角张义的悲惨际遇,抑或《理查三世》里恶棍理查的自作自受,在改编者的想像中,都反映出人物深层的不足与渴求,也因此有了相互对应、补充、说明的意义。

制作水准整齐,但叙事逻辑难产生连结

单就改编者分别选择的段落而论,独立成章,也都能确实掌握两出作品的核心意念,选《钓金龟》开场,强调张义在怨怼和不舍、在决心与怯懦之间的挣扎,选《理查三世》的段落,突显了无论理查如何冷酷算计,最终仍不能免于毁灭的命运;但以梦境的设计,将两者穿插对应的叙事逻辑,悲微(pathetic)的丑角与疯狂的恶徒,如何能够相互补充说明,或在情感上产生连结,则是我较难理解的部分。

在《钓金龟》剧中,张义与母亲的悲惨遭遇,主要是错失所致,他对出门远行的恐惧,与他个人动作也无直接关联,但《理查三世》的命运,当然是他个人作为所致,两者在主观意志上有根本的差别,是否能够一并而论,我以为有待商榷;梦境的设计,能否合理化这样的对照,也值得再做讨论。张义的遭遇是可悲的,让人心生悲怜,而理查的行径则是悲剧性的,让人不仅感到悲哀,还会心生恐惧,两人的不足与渴求,也有本质上的差异:张义欠缺母爱,渴求母亲的肯定,却遭兄嫂谋害而无能自保,理查一心渴求绝对的权力,也因为无法餍足的欲望而咎深难寝,最终众叛亲离而亡。综合言之,两部作品各别探究的人性面向,是否能够化约为编导所谓:「有能力去爱与被爱」的渴望,乃至于连结到当代亲子关系议题,于我似乎还有距离。

即便有叙事逻辑的这些问题,就演出本身而论,《丑王子》是一个制作水准整齐的小品之作,刘冠良、江亭莹的表演,清楚地表现出几个角色的鲜明特色,与其各自的内在冲突与矛盾,郭珍妤和陈歆翰的音乐,层次丰富,能有效烘托戏剧情境,亦能与演员的表演融合,发挥戏曲表演的特色,舞台视觉部分,因为剧场空间本身条件的局限,较难有发挥空间,但借助影像与灯光,仍有一定水准。因此,就单纯欣赏「表演」本身而论,《丑王子》提供了还不错的观赏经验。

题旨面向不同,嫁接能否成立?

总体而论,《丑王子》作为一个新创戏曲作品,在传统的层面有不错的发挥,能够展现戏曲在各个方面的厚实底蕴,但在创新部分,则无太大的突破,撷取、改编、拼贴、并置、互文,都已是常态,但也因此而有局限。《钓金龟》是典型的道德剧目,教孝意义大于对人性幽微的探究,《理查三世》虽非典型历史剧作,意不在重现史实,但仍隐含著原作者对这段历史的评价,改编者选择以心理分析角度切入,嫁接两个不同面向的题旨,能否成立,是有待进一步斟酌思考。

这样的问题,是所有改编者都需面对的:如何理解、处理原作既有的创作脉络,不仅是历史的,还有文本本身的,在撷取、改编、拼贴的过程中,建立起新作自身的理解脉络,应该是《丑王子》这种创作模式中,编创者的创作意图能否成立的关键。

 

文字|陈正熙 国立台湾戏曲学院专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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