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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林强、郑宗龙、张玹(郑达敬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听◢ 声物学╱第三堂课:表演学╱声舞对谈

发声著色,量身谱曲

林强 ╳ 郑宗龙 ╳ 张玹

下坡的脚步、抓地力、山峦、溪流、发声的身体、台语、三弦、月琴、磬、神圣、安定与光——这几个看似不著边际的关键字,恰到好处地生成了《定光》。

在郑宗龙、林强与张玹的身体与声音、舞蹈与音乐之间,有著心领神会的默契,也有天差地远的误解。如柳川旁老屋餐厅「味无味(bī-bô- bī)」浮现的「定光」两字,借用了佛祖名称,但以同音避讳,是要三人的创作能够「定在某个地方,不要天马行空」。而光,不见得是眼见的光,物理的光,反如编舞家郑宗龙所言:「借由这个作品,抽象地把光给我们的感觉,不管是温暖、希望或是能量,传达给观众所谓『正向』(但非定于二元)的向度」。

编舞家郑宗龙、当代作曲家张玹与多元音乐人林强的言语交锋,自《定光》起却不定于《定光》,谈著如何在创作中面对自我与他人,谈著隔离与念佛,谈著登山与越野,谈著成不成词的台语与成不成调的音乐,谈著听不见的节奏化为无形的身体语汇,谈著舞者肌肉记忆从外而内开始练习发声共鸣,谈著现今社会偶尔感到厌烦的「正能量」与「本土文化」价值,也谈著《变形金刚》为何不能用三弦来配乐。且看,这三位男子聊起天来的「天马行空」,如何渐趋向光。

下坡的脚步、抓地力、山峦、溪流、发声的身体、台语、三弦、月琴、磬、神圣、安定与光——这几个看似不著边际的关键字,恰到好处地生成了《定光》。

在郑宗龙、林强与张玹的身体与声音、舞蹈与音乐之间,有著心领神会的默契,也有天差地远的误解。如柳川旁老屋餐厅「味无味(bī-bô- bī)」浮现的「定光」两字,借用了佛祖名称,但以同音避讳,是要三人的创作能够「定在某个地方,不要天马行空」。而光,不见得是眼见的光,物理的光,反如编舞家郑宗龙所言:「借由这个作品,抽象地把光给我们的感觉,不管是温暖、希望或是能量,传达给观众所谓『正向』(但非定于二元)的向度」。

编舞家郑宗龙、当代作曲家张玹与多元音乐人林强的言语交锋,自《定光》起却不定于《定光》,谈著如何在创作中面对自我与他人,谈著隔离与念佛,谈著登山与越野,谈著成不成词的台语与成不成调的音乐,谈著听不见的节奏化为无形的身体语汇,谈著舞者肌肉记忆从外而内开始练习发声共鸣,谈著现今社会偶尔感到厌烦的「正能量」与「本土文化」价值,也谈著《变形金刚》为何不能用三弦来配乐。且看,这三位男子聊起天来的「天马行空」,如何渐趋向光。

云门舞集 郑宗龙《定光》

10/1~3  19:45

10/4  14:45

台北 国家戏剧院

10/17~18  14:30

高雄 卫武营国家艺术文化中心歌剧院

10/24~25  14:30

台中国家歌剧院大剧院

INFO  02-26298558

Q:先前宗龙曾在记者会分享疫情期间的隔离状态,也提到了「安定」这件事。面对疫情,好像不免会让我们重新整理人生,于是我也好奇有没有什么特定的声音状态与身体状态,会让三位产生「安定」的感觉?

林强(以下简称强):我平常有在拜佛,拜佛时很安定,教我什么都不要想,虽然我是个凡夫,还是会去想(另两人笑:「我们也是啊!」),但至少会开始有意识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我觉得这种「定」满好的。

张玹(以下简称玹):我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工作,作曲的确需要安静,但我在吵杂环境也可以工作,只要没有我认识的人在那里。对我而言,「安定」是需要打磨的,这次疫情对「打磨安定」很有帮助(宗龙:「他从纽约回来刚结束隔离啦」)。我很享受十四天居家检疫,唯一只想要出门去买咖啡而已。

郑宗龙(以下简称龙):我在接触大自然时比较会有这种感觉,特别是专注于观察溪流、云、昆虫时,就不会胡思乱想。其他生活片刻还蛮混乱的,脑袋转来转去。另外在工作时,虽然头脑也是很多事情,但会处在比较固定的状态。应该说专注的时候,比较会有安定的感觉。

Q:张玹为了这个作品特别去学台语,你在台语中找到什么独特的声音元素?

玹:我非常喜欢台语的音乐性、生活性。从小我爸妈在家就会讲台语,好玩的是,我爸是高雄人,我妈是中坜人,他们口音也不一样,但我还是不太会讲啦!

强:如果没有张玹,我和宗龙聊天就讲台语啦!

玹:我用台语进音乐,其实不是从台语思考,而是先有音乐,再看台语的「韵」可以怎么和音乐旋律走向搭在一起。

龙:我觉得强哥或是张玹的音乐,本身已经超越文化了。它是非常单纯的、世界性的一种声音,一种能量的传递。但我们需要舞者来唱的时候,需要有一些「音节」,不然很容易变成A-U-E-O这些广泛用在西方合唱的母音或子音。刚刚我和强哥才在讨论,如何去将这些声音抹上一些色彩,给它一些我们这块土地的气味。

强:可是他又要避免太具象、太明确。太具象又会陷到文化里面的某种……

龙:变做伫唱台语歌。

玹:然后我刚好又不太会讲台语……

龙:所以张玹就可以乱凑它(众人大笑),没有啦是认真地凑。

强:然后他又避免变成那种道士的咒语。

龙:不然就变台式萨满了!

强:所以我用台湾的三弦和月琴做一段旋律,宗龙听到就说「太甜了」,太明确、太温暖了。他很害怕用这样的乐器,就会进入到文化里面的具象状态。我回去就拿掉太明显的旋律,让几段声音在那边互相跳跃、重复,不要变成一段旋律。但我自己心里是认为,如果是要表示人和人之间的温暖和交流,对一些普通人的互动来说,来一点旋律应该是要的(众人大笑)。但宗龙就不要,他从一开始就在避免这件事。

龙:我自己觉得有某种新语汇产生。因为那个连贯是我们很熟悉的,比较容易会有迪化街茶室那样的声音出来;但那个破碎感一出来后,我就和强哥说「齁这个音乐好有修为喔!」

强:因为我用三弦,有时候就用手指把弦撑开再弹回去,「phiat」这样。

龙:那有一种很特别的自在感,他不是刻意要谈出哪一个曲调。但光听就觉得,是一个人很随兴在玩三弦和月琴的感觉,调与调中间的跳跃很自由。

强:就抽象化了,我的形容是这样。

龙:就好像写毛笔字不用那么工整,而是写错就划掉,随著心情写的感觉。

Q:所以还是有留著月琴和三弦……那还有什么其他乐器吗?

强:还有磬。当初我想说,就声音而言,磬最能带给我「光」的感觉。那一声「锵──」下去,耳朵都明亮了!

龙:我反而觉得是「定」这个字。一开始我会觉得那个磬,好像有点宗教。

强:重复敲下去就……看你怎么用它啦!宗教感是因为我们的惯性。

龙:但听久之后,我觉得那个敲击的瞬间,是一个「定住」的力量。(转头问张玹)你听那个三弦和月琴,你觉得呢?

玹:我很喜欢啊,很自然。

龙:可是它不成调的话呢?

强:我本来想要成调,是你说不要。

玹:其实我一开始做的东西,对宗龙而言反而是太破碎了。

龙:对,他是超现代主义,我和强哥听了都头痛。

玹:应该这么说,任何不成调的东西,在某个语汇里都是成调的。就像我们听葡萄牙语、西班牙语也都没有任何意义。像你说成调不成调,对我而言都是成调的。

Q:(问宗龙)所以你喜欢的是乐器本身的声音,而不是外人赋予的意义吗?

龙:也不是,其实是强哥决定用月琴和三弦这两个乐器,张玹用闽南语,然后我用的是爬山、走那些土地、看山峦形状、植物昆虫,一种关于台湾这块土地形象的探索……

强: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好莱坞的《变形金刚》其实也可以用三弦配乐。他们用的管弦、定音鼓(模拟声音),我会觉得「不一定要这样吧?」只是台湾没有人拍一部《变形金刚》,然后让我用三弦和月琴来帮它配。搞不好又有一个新的状态或感受。大家都已经惯性觉得看《变形金刚》这种片,一定要有管弦、要有定音鼓。面对世界上大家都已经习惯的事情,也许就让我们为它产生一种新的变化。

龙:像我们说「光」是神圣的,我和强哥说要不要去借管风琴,因为我们听到神圣这两个字,就是这个声音。但我就被打枪了。

强:我当然知道教堂管风琴的声音是神圣的,但我生命经验没有这种东西。原住民有一种木鼓,用木头打出来的声音和祖灵沟通,对我来说,就是这种「神圣」。

龙:结果这个效果异常的……都起鸡皮疙瘩了。

强:所以说每个人对「神圣」的理解不一样,我是做音乐的,我就要找到对我来讲真正神圣的意义,不是外面大家所习惯的那种「神圣」。而且还要刻意避免用我们东方或者是本土的元素,来作为某种固定的表达方式。一直在避免这个,所以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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