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是所有创作者毕生追求的工作,回顾历史上的各个时代,所有艺术家都亟欲脱离旧有的框架,走出新的道路。为了激起更多涟漪,他们跨越艺术领域,期望在彼此的思维脉络中寻找更丰富的灵感。身为作曲家,赵菁文也不遑多让,创作之余,更深入剧场,让音乐在演奏家们的手上更为鲜活。多年来担任策展人与艺术统筹的她安排音乐家以各种方式演奏、结合新媒体和灯光艺术做剧场式音乐会演出、利用程式设计让观众以手机参与演出过程等等,不断突破自我,以跨域的形式构筑出难以定义的表演。
让剧场人不再将音乐放在角落
最初,她在2013年跟台北室内合唱团合作,以前卫人声跨界制作《合唱无设限 VI-无》荣获第12届「台新艺术奖」年度15大杰出艺术作品。隔年跟小巨人丝竹乐的《跨乐新视界》,在音乐厅有限的灯光与舞台做了精采呈现。「之后两厅院找我,认为我说不定有策展的能力」,赵菁文自嘲:「合作多次的灯光设计曾笑我『进过剧场后就回不去了』!」
从作曲家身分很难跨到策划工作吧?赵菁文倒认为:「布局一首曲子跟布局剧场的思维几乎是相通的。」她举2019年受太空中心委托创作管弦乐曲《来自遥远的讯息》为例,30分钟的乐曲中有800多个小节,要在某个时间安排乐器休息或独奏、衔接段落等,就如同剧场或电影导演一样。「我很荣幸在创作过程中,一直处在靠近将4个小节修好,以及退后想像整体的状态。」
确实,她对节目的设计,绝不仅仅是海报上看到那样简单。就像2021年初做的《贝多芬与我们的时代》,看似用一首首乐曲来宣示贝多芬时代所做的前卫,跟所有时代、甚至我们的时代没有差别。但她却利用灯光在喇叭上的明暗做开场,并且大胆地连接音乐会与Podcast做序幕,营造出广告与现场的时空错置。最后一首更以钢琴家霍洛维兹(Vladimir Samoylovich Horowitz)演奏奏鸣曲《悲怆》第二乐章的录音,刻意压掉高低频类似广播的音色相呼应,随后接著同首乐曲的纯人声改编,让观众直呼「连换场、灯明灯灭都在音乐的呼吸中」。
但为什么坚持要费心制作音乐剧场?赵菁文苦笑著说:「我担心精致音乐在未来快速绝迹。」处在网路科技的时代,影音资讯爆炸,网路上不乏大师级的录音,音乐系学生毕业之后若只是开著一场场的音乐会,「那么我就要问,为什么要去听?」为此,她频频思考同样音乐背景的自己,到底可以为这领域做什么?「音乐在很多表演形式扮演重要角色,但有多少真正主导?该怎么让剧场人不会再将音乐人放在角落或乐池,只担任伴奏的角色?」
请回答,2021!
古典音乐会发展至今300多年,历经不同时期与风格的洗炼益发精致,然而在各类强势的声光刺激下,近年聆赏人数趋于萎缩。尤其在居家隔离之际,实体观演几乎被线上影音所取代。在这个现象下,古典音乐现场演出的必要性为何?音乐家们该用什么模式吸引大众?成为迫切探讨的问题。
长年担任策展人与艺术统筹的赵菁文,擅长结合剧场工作者以音乐剧场的模式演出,让演奏者发挥二度创作、使台上台下频繁互动,加入资讯工程的设计、并且利用空间的特性等发展,将作品植入深度的意涵。累积以往的经验,2021年从《贝多芬与我们的时代》、《凝视星盘的肚脐》到《大兵的故事》,一连串的诘问、交流、创作等,试图冲出前所未有的新形式,让音乐站上表演的主导位置。
Profile
赵菁文,美国史丹佛大学博士,目前任教于台师大音乐系,曾任伊利诺大学、史丹佛大学客席讲师。自2013年以来多次担任音乐跨域制作的创意总监、制作人或艺术统筹,亦曾担任国家两厅院「新点子乐展」策展人。她的音乐作品持续获欧美、国内乐团委托创作,以及于全球各大音乐节演出。在创作展演之际,2021年3月更创办「学音乐的坏孩子」频道,让音乐、声音更靠近社会。